但,王氏此刻真有些打心眼里抵触,也不是为着省那几口吃的,是真的心里头已经存了膈应,倘若真是跟了他们过日子,以后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王氏真不知道该以啥子心情来面对这二老。
王氏暗自胡乱想着,却听到耳边杨长生略有些迟疑的声音,“怎么也没有大过年的就分家的啊?看着就不吉利,听着也不好听啊,好歹等过了正月十五再说吧——”
眼瞅着杨老爷子态度十分坚决,杨长生也不知该怎样来反对,但无论咋样,他总觉着这时候分家,咋也是不厚道的做法,便想着好歹拣个理由拖过几日。
要老二能回来了,自也不用再提这档子事儿,若回不来,那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可,他这里想的妥当,却还是敌不过杨老爷子的一句话,“到了这时候,也不必讲究那些个事儿了。既然大过年的,轮着咱家摊上这祸事,就已经谈不上吉利不吉利了——”
杨长生张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老爷子下起了逐客令,“好了,这事就这么议定了吧。这一摊子事儿,闹得我头疼,今儿个就这样吧,你们夫妻两个也回屋歇息了去吧。”
说罢,便自行躺了下去,看都没再看杨长生一眼,见此情形,夫妻两只得站起身回屋去。
王氏走到门口,脚步便有些迟疑,她还想问一问杨老爷子,这家究竟是咋个分法呢?
可又看出丈夫的心思,压根就不与她在一个点上,便怕这时候问了这样的问题来,引起杨长生的反感,伤了夫妻的情分。
“老大媳妇,你就放心吧,这家咋个分法,我心里头自是有数,总不会让你为难就是了——”
还不待她下定决心要不要问出声来,在炕上躺着的杨老爷子却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背着身子传来了这一阵声音。
王氏此时好像并不怎么讶异,论老爷子的心计,即使猜中了,也没啥奇怪的,当下也没有出声,便拉着杨长生走了出去。
夫妻两回到屋里,孩子们都一个个齐排排的坐在炕上,睁着两眼睛瞅着他们,想问问什么,却又没有一个当先开口的。
王氏叹一声气,冲着孩子们说道,“都各自耍去吧,大人的事儿,别瞎琢磨了。这两天家里头事多,娘也顾不得你们许多了,平哥儿照顾好弟弟妹妹啊——”
话落,却是不再多言,杨麦香原本还想探听点他们在两个老的屋里发生了什么,现在也只能闭了声作罢。
杨长生暗沉着脸坐在炕沿上,老半天都不吭一声,全哥儿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吓人,搂着杨麦香躲在她怀里缩着。
王氏脱了鞋上炕,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拿起炕几上纳了一半的鞋底子,继续穿针引线了起来。
良久,杨长生深叹出声,“爹咋能这样哩——”
王氏掀起眼皮瞥一眼他那懊恼又无可奈何的痛苦样子,只得在心里自叹一口气,劝道“爹这样做,也有他的考量,你也别尽往了坏处想去。况且,咱也没那个能耐,改变了爹的主意。反正不管咋样,先走着看吧,咱总不会丢下老二不管就是了——”
杨长生听了没有吭声,实是心里头乱麻线似的团着乱的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明儿个家里的事儿了后,再往镇上跑一趟,看看能不能寻个门路,想想法子去牢里探一探老二。
不是说离着县老爷办案定案还有几日的时间吗?咱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在县老爷面前递个话,咱也好替老二申个冤的。”王氏不想看他一直为了分家的事情乱想,便转了个话头,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果然,杨长生一听这话,便点着头,“好,我明儿个就去试试——”
“不然,我明儿个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去,爹寻不着我,这分家的事儿,也只能搁上一搁了?”杨长生异想天开的提了精神说道。
王氏手上的动作一顿,默了默,才说道,“你要是觉着这么做,能让爹改了主意的话,就那么去做吧。不过,我瞧着他老人家今儿个那坚决的态度和说一不二的态度,即便你不在家里头,也未必就会歇了心思。再说了,你躲得过初一,又能逃得过十五吗?”
一番话说的杨长生很是气馁,顿时又缩了回去,苦恼着一张脸,暗自发着愁。
“若爹执意了明儿个就把家给分了,老二本来就不在,你要是也躲出去了,让咱们这一屋子女人孩子的咋应付了?”王氏想了想又多说了一句。
杨长生听着叹了口气,面上似有了些认命的无力感,“唉——,你说的也对,就咱爹那性子,算了,也是我想岔了去。明儿个再看情形再说吧——”
话落,夫妻再也无话……
杨麦香坐在一旁,仔细的从他们的话里来寻找信息,一时间有些听不明白,咋说来说去,都是围着分家二字呢?
第二天清晨,杨老爷子和郑氏难得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就让杨长生去请来族长,村长和他自个儿同母异父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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