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迎财神,家家都准备了贡品,摆好了香案,燃放爆竹祭拜财神爷爷,尤其是那些做着生意的商人之家。
按理说,杨家人在镇上摆着小摊,也算是个小买卖,本该在这样的日子也要好好拜拜,却因为年后家里头接连不断的事情,大家伙都没有那心情准备,一屋子人都有些阴沉沉的。
小叔杨长林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一点进展,这两日,杨长生几乎天天往镇上走动,在大牢门口蹲着,想寻个机会进去见一见他,偏那些个守牢的狱卒们,却没有一个肯通融的。
后来,又找了二爷爷的长子陈天江帮忙,都说他在镇上做的买卖大,有个铺子,想必总能认识点门道吧。
陈天江在镇上守铺子,因此并不怎么常回村,自然也还不知道杨家的事情,那天杨长生求着他二叔领着寻过来,当时听了事儿后,便紧着眉头称‘这事不好办’。
不过,人家也算是个厚道有诚心的,当时也没做推托,就撂下铺子的生意没管,领着杨长生走了些个门路,最后七拐八拐的,还真牵上了个线。
那人是县老爷面前的一个文书师爷,杨长生一听就觉着这是个能说得上话的,由陈天江陪着,拎了份厚礼过去拜见。
原本一进去,人家也是客客气气的,倒了茶叙了话,又满口应了会帮忙的,只让他们回去等信就成。
当时,杨长生还松了口气,觉着老二的事情,总算是有点希望了,可还没来得急高兴几瞬,当天傍晌的时候,那师爷就托人捎了口信过来,说是帮不上忙了,让他们另谋法子吧。
杨长生当时一听就着了急,拽着那送信的不肯放手,后来,还是陈天江看的明白,觉着事儿肯定比他们想象的严重,这回也不领着杨长生了,自个儿又独自跑去那师爷门上拜了拜,求了求,人家这才透露了点信。
“陈老板,不是我不肯帮忙,实在是这个案子牵涉太大,咱县太爷早就已经对那些土匪忌讳颇深,想要寻着机会一网打尽了。
上头已经给出话了,但凡抓着一个犯奸作恶的土匪,都是要严惩不贷,杀一儆百的。
你兄弟的情况,又实在是棘手,我今日特意去县衙走了趟,翻了翻口供档案,都是证词确凿的定案了。
不是你们说他是冤枉的就成的,且这桩案子又是县太爷身边最得力的周师爷提审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文书吏,也不是啥铁打的饭碗,想捧这碗饭的人可是大有人在,怎好得罪了他呢——”
话已是说的足够明白,陈天江得了信,回去就转述给了杨长生。
杨长生失望之余,也只能灰心丧气的回了家,才两日的时间,就着急担忧的嘴里长满了火泡。
而王氏在家里也是一摊子头疼的事儿,自打那日杨老爷子主持分家之后,这个家就乱成了一锅粥。
尤其是老二媳妇吴氏,成天在屋里抹脖子上吊的闹腾,嚎丧的止不下来,连带着顺哥儿小小年纪就被吓得跟着,没日没夜的号哭。
不管王氏咋劝咋说,都没有用,杨麦香看着自个儿亲娘,整日愁眉不展的那个样子,也只能跟着叹气。
说来,吴氏母子两个也是可怜,没个男人在家里撑腰,杨老爷子连支会都没支会一声,就那么独断专行的把家分了。
想想那天早上的分家情形,老爷子一连串的流程走下来,可谓是极其的干脆利落。
该请的人都请了个齐全之后,也丝毫不带拖泥带水的拖沓,直接就跟大家说明了事情,紧接着就在几个人的见证下,把家给分了个彻底。
其实,老杨家的家产也就那么点,田地屋舍,统共加起来,就六亩的地,四间茅草的屋子,也没有啥家畜物什,又没有许多的兄弟,分起来倒也利落。
不过,有一点让杨麦香没有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没有要求跟着儿子生活,而是宣布他们两个老的独自过自个儿的日子。
因为是分家的大事,大人们都在堂屋坐着商议事情,杨麦香便跟着大哥杨福平,躲在窗户下面偷听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