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月书记一再提醒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畅所欲言,有事说事,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愿打头炮首先开口说话。
武效军不知众人内心的恐惧和矛盾,更不知龚明轩之事,觉得这是最好的表达自己意见的机会,干嘛死气沉沉的都不说话,平时高谈阔论,牢骚满腹,损爹骂娘的气概咋就成了霜打的茄子全蔫了,真是一群狗肉上不了桌的东西。由于自己刚到医院,或者说刚进科室,纯粹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子,在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发言权。心里虽然瞧不起科室里那帮医生但也不能开口,只是低头想着而已。
会议室里就像交战双方互相对峙一样,谁也不愿打破眼前的僵局,气氛凝滞了十来分钟。
科主任郭连文是一个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话,谁也不愿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善于和稀泥的人,这既是他的强项,也是赖以在医院生存的基本法宝。今天这种场合确实让他犯了难,说话称院领导的意科室医生肯定不答应,称科室医生的意院领导肯定不高兴,咋说都不是,干脆不说话,听听别人怎么说,再观察院领导的反应。
召集人开会听取意见,却无人发言,摆明了是对医院的不满,更是一种无声的抗议,面对如此尴尬的场面,符院长心里是又气又急,但沉稳的严肃的表情谁也捉摸不透此刻他在想些什么。
愁容满面的郭连文悄悄抬了一下头,正和符院长冷峻犀利如同刺刀般的眼神碰个正着。正是刹那的瞬间,符院长狠瞪了他一眼,善于捕捉领导心里的他立刻明白领导的意图,再不开口自己可要倒霉。稍微一定神,想了想看着符院长说,“院长,我说几句吧?”
符院长心说这家伙还算知趣,轻轻点了点头,“你说吧!”
郭连文轻咳几声,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说,“医院今天专门召开痔瘘科全体医生会议,听取大家意见,是对痔瘘科的重视的关心,是一件大好事。目前痔瘘科存在不少问题和矛盾,作为科室主任,由于我工作不深入不细致,对科室里大家的想法了解不透,没有及时向院领导反映,致使问题越积越多,情况越来越严重,严重影响了科室正常工作的开展,对此,我向大家做个检讨。”
好不容易有人开口说话,大家紧张的心里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期待着郭连文能够把大家想说的说出来,没想到他的确是个大滑头,话说的不少,没有一点实质内容。
好在郭连文放了第一枪,就会有人跟进,吴启鑫接着郭连文的话说,“这段时间,个别医生对我收病人有意见,我觉得很不应该。首先我承担着为科室为医院培养人员的责任,如果我手头上没有病人,学生就缺少动手的机会,技术就不会提高,多收病人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用小题大做说三道四。其次,我也不想收那么多病人,累得半死,也得不了几个提成,和没有病人的医生相比也多拿不了几个小钱。第三,我觉得医生的收入和付出极不相称,提心吊胆,辛辛苦苦十几天治疗一个病人,仅拿到三十块钱的提成实在太低,一个病人不收倒还落个清闲。”
“哼,有的人就会得了便宜还卖乖,恨不得把钱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龚玥忍不住插言含沙射影地说。
一直闭目不语的施变巧说,“要我说,痔瘘科的净利润最高,能占全部病人费用的百分之九十,然而小儿科的净利润还不到病人全部费用的百分之四十五,每个月科室挣的钱远比小儿科多一倍,可是痔瘘科每月的奖金不及小儿科的百分之七十,实在不公平。科室所挣净利润,按医院和科室七三分成极不合理,应当提高,只有这样才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吴启鑫说,“施老师说得对,不提高分成比例,确实挫伤大家的积极性。科室是这样,对每位收治病人的提成也太低,早就应该提高。”
龚玥看着吴启鑫和施变巧不屑地说,“目前,这些仅是一个小的方面,科室是医院的科室,是大家的科室,而不是极少数人员的科室,关键是病人是咋分配。作为科室的医生,人人都有收病人的权力,而不是因为有提成而吧收病人变成少数甚至个别人的专利。如果剥夺大多数人收治病人的权力,仅让少数甚至个别人处理病人,医生不看病留在医院还有何用,干脆集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