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折彦质正式宣读了天子旨意,表彰陈庆灭夏大功,赏银十万两,并册封其为灵武郡王,立其嫡长子陈冀为世子,加封上轻车都尉,册正妻吕氏为王妃,加诰命夏国夫人,次妻赵氏诰命郡夫人,两个小妾余氏诰命宜人。
凡有功将士,责令枢密院及吏部按其功绩给予封赏,另赏三军将士绢百万匹。
宣读完圣旨,折彦质又代表朝廷和陈庆以及宣抚使司的几名主官探讨了河套的治理。
“我可以坦率告诉宣抚使以及各位高官,官家对河套兴趣不大,应该是太遥远的缘故,官家听说西夏被灭,只说了三声好,然后就没有下文了,甚至没有让政事堂讨论后续事宜,但朝廷却很关注,张浚提议政事堂讨论河套的治理,虽然也没有能拿出一套方案,但朝廷还是会保持高度关注。”
蒋彦先微微欠身笑道:“折同知能否告诉我们,朝廷为什么没有能拿出治理方案?”
折彦质笑了笑道:“按理,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我不该多言,但既然蒋长史问了,我觉得还是可以探讨探讨,作为一种政论交流。
我个人觉得,朝廷没有形成方案,关键是朝廷对河套地区的情况一无所知,有多少州县,多少人口,民族构成,生产情况等等都毫无头绪,让他们怎么拿出治理方案?”
“那朝廷会不会派人来了解河套的情况?”这次是周宽在问。
“如果川陕宣抚使司一直不提供相应的资料,那么朝廷只能自己派人去河套了解情况,可如果使者因安全问题去不了河套,最后这件事可能就会不了了之,政事堂事务繁多,不可能把精力盯在一件事上,各位可明白我的意思?”
折彦质的意思就是说,要想朝廷不干涉河套,就不要给朝廷提供任何资料,同时还要阻止朝廷派人进入河套去调查,只要朝廷始终得不到河套的资料,最后就不会管了。
折彦质的建议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折彦质是代表朝廷,所以他不能说得过分,只能从这种小枝末节上做文章,但对于陈庆而言,以上统统没有必要,哪怕朝廷做出一个千个治理方案,不理睬它就是了。
陈庆却更关心朝廷的财政情况,他问道:“昨天折公说,朝廷因出现财政危机,所以才决定和金国议和停战,议和停战其实我不关心,我更关系朝廷的财政危机,有多严重?”
“非常严重,据我所知,朝廷官库中铜钱只剩下五十万贯,一般要等到明年四月才会有上年税赋押解到临安,但朝廷已经等不急,责令各地有多少钱都押解多少钱,立刻转运到临安,据说也只有一百五十万贯,连一个月的军俸都不够。”
周宽眉头一皱,“我记得前几年朝廷都还预算收支平衡,怎么变化这么大?”
折彦质叹口气,“主要是三件大事把朝廷害惨了,当然和巴蜀无关,巴蜀的税赋这么多年一直是供应西军,朝廷也拿不到,对朝廷没有影响,关键是荆南南路的平乱,据说张俊大军半年时间耗费九百万贯军费,粮食百万石。
其二就是朝廷补贴江淮,江淮大战,江淮几百万百姓无法耕种,就得朝廷养活,短短半年时间,朝廷投下去上千万贯钱,两百万石粮食,就像无底洞一样,什么时候是尽头,根本就不知道。”
其三就是三十万北伐大军的军俸粮草,光军俸一個月就要两百万贯,还有大量的兵甲物资,北伐半年,朝廷几乎所有仓库都空了,实在打不下去了,必须要停战议和。”
陈庆淡淡道:“那朝廷财政危机,岂不是变成了抗金派的责任?”
“不能这么说,抗金是大计,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胜利,尤其要讲究方式方法,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积蓄国力,终一战而胜,而朝廷抗金毫无章法,头脑一热就抗金,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收扬州,攻汴梁、战江淮,每次都惨败而归,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人力,最后什么都没有得到,引发了财政危机就把责任推给抗金派,吕相公罢相,李纲免职,真正的有能力抗金者得不到重用,无能抗金者却占据高位,岂不让人心寒?”
“有能力的抗金是岳飞、韩世忠、吴阶,那无能力的抗金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