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雪?”
问了半天,黄小禅终于弄明白了,只要她的“醉魂剑”在上空舞动,长安城上空往来飞梭的数以万计的信鸽,一定会落羽纷纷的,这就是她所谓的“羽雪”。
“好,一言为定,长安城落雪的日子,就是我们团聚的日子。”
二人依依惜别,泪流两行,武媚清澈的眸子一闪,清纯的笑靥连同绰绰姿影,如一滴水,立马融入大街上车水马龙的喧流……
黄小禅抖抖官袍,扶正乌纱,从儿女私情中醒过神,一看天色,时近中午,不觉一惊:糟了,午时将到,南宫楚和那批要犯的人头,马上就要落地。
他马上返回大理寺,来找早时见到的那个司狱,说死囚南宫楚的案子,案中有案,能不能暂缓对他的死刑?
那司狱为难的摇摇头,说刺史大人,小臣权利有限,私下探探监尚可,但擅自决定暂缓不砍死囚南宫楚的脑袋,就得先砍下我自己的脑袋。
黄小禅又来找大理寺丞,寺丞是专门负责案件复查工作的主管,他也同样摇摇头,说南宫楚连杀包括州府在内的七人,经本寺刑前“三复奏”,千真万确,罪不可赦,没商量,一定得腰斩。
想那南宫楚信中所说,身负冤情,案中有案,还涉及地方官吏跟朝中派系暗中勾结,并借助域外势力反唐的迹象,案情重大,涉及皇室安危,黄小禅决定一找到底,绝不放弃。
何况,自己已派贴身护卫武媚先行去并州刺探详情,哪怕是等上十天半月,待武媚回来查明细情,再斩南宫楚也不迟。
眼看着午时快到了,他又马不停蹄的来见大理寺卿。
户部尚书兼大理寺卿戴胄,头戴乌纱,一身红袍,一身正气的坐在公堂阅卷,这大唐的最高法长,连夜阅卷,熬得眼睛通红,正在处心积虑的准备表奏皇上,废除酷刑,改革大唐刑律。
衙役禀报后,黄小禅进见大理寺卿。
面对这个皇上新近册封的年轻人,戴胄蛮客气,笑面相迎,亲自起身看茶。还谦虚的说,大理寺跟黄府是邻居,昨日他还亲自登门拜访黄府,可惜刺史大人不在府内。
黄小禅这才想起,自己昨天开小差一日未归,回来仆人相告,说有官员登门拜访,原来昨日登门者中,竟有这个长安城内鼎鼎大名的戴大人。
人家是堂堂的大理寺卿,从三品,跟自己一样的要员,执政多年,又生杀予夺,重权在握,还主动登门拜访征求意见,多么谦行慎微啊,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黄小禅不怕碰钉子,如实跟戴胄说明来意,只是对已派武媚秘密去了并州的事,只字未提。
很意外的是,听了黄小禅对南宫楚案件的质疑,戴胄思量好久,当即一拍案头:“提的好,跟老臣的想法不谋而合。”
原来,戴胄处心积虑,也正想建议皇上,把这三百九十人的死刑,改为流刑。
“走,我们一起去面圣。”
黄小禅和戴胄,一起去见皇上。
二人拂袍正冠,从太极宫的正南面的中门承天门步入皇宫。
见两位身世显赫红袍凛然的三品大人双双进宫,皇宫御尉远远的拱手让路,一路通行。
承天门踞皇上的太极殿,还有上一段距离,戴胄边拂袖前行,边暗自慨叹。
黄小禅忙问大人因何愁眉不展。
他这一问,戴胄竟停住了脚步,手捻短髯长叹:“人人都说当官好,我觉高官不如民。”
听他话里有话,黄小禅忙追问。
见四下无人,戴胄一指头顶的天穹,问他:“日在上,月在上,吾敢背弃哪个?”
黄小禅脑袋当然不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所说的日,当然是指皇上,月,当然是指皇后或皇妃。
可这皇上和皇妃,跟他黄小禅有什么关系?
见黄小禅略有所悟,戴胄实言相告,语重心长:这两日,宫中的皇后和两个皇妃,都给他这个大理寺卿下了最后通牒,叫他速速查清他黄小禅的身世,并如实禀报。
“怎么,皇后和皇妃要查清我的身世?我的身世,不就是一个乡野游医吗,说来何妨,有什么可查的?”
戴胄胸有成竹的瞟了他一眼,摇头叹道:“若是乡野游医,倒也罢了。年轻人,在老臣面前,请不要自欺欺人了。”
听了他的话,黄小禅心里一惊,姜是老的辣,无技不称臣,暗叹这个大理寺卿的厉害:怎么,难道自己是太宗皇帝私生子的事,人家早就查得一清二楚?</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