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年的这个冬天注定了不会平静。
曹操、孙坚几乎同时出兵淮南,让袁术颇有些焦头烂额。
更要命的是,荆州军虽然撤回了江东,但袁术也能看得出来,周坚这是要等他和曹阿瞒及孙坚打个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利。
因此,虽然调集了数万大军迎击曹操、孙坚大军,但袁术对周坚却始终不放心,依旧在皖城和历阳布置了数万大军,随时防备荆州军渡江北上。
到了十一月末,一股从北方刮来的寒流席卷了荆扬大地。
霜寒骤将,天冷的都快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
袁术的十余万大军本来就缺衣少甲,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一夜醒来,每天都有士兵被活活冻毙,不说普通士兵,就是中下层军官的怨气也快到了爆发的极限。
曹操和孙坚的情况虽然稍好一点,但也出现了冻死士兵的情况。
相比而言,荆州军的将士们却要幸运的多,至少还没有冻死人的情况出现。
到了十二月。
在一场大雪来临之际,曹操和孙坚终于因为天冷不利征战,引军退去。
这样的结果,对于曹操和孙坚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袁术也同样松了口气,压在心头的阴云尽散,整天与嫔妃在后宫夜夜笙歌,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日子一长,就越发的无心理会朝政了。
然而此时的扬州大地,却已经是哀鸿遍地。
江东四郡还好点。周坚攻下江东四郡后,并未给百姓再施加负担,而且在入冬前还从荆州和西川调来了一笔粮草物资,尽力救助无粮过冬的百姓。
然而位于江北的庐江和淮南二郡,却几乎到了白骨遍野的程度。
袁术在醉生梦死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治下的百姓已经到了水深火热地程度。
麾下的十余万大军日耗军资粮抹巨万,江东四郡又被周坚攻下,只剩下江北的庐江和淮南二郡,实在无力供养袁术地十余万大军。
淮南和庐江二郡并来就不是什么人口大郡,两郡的人口加起来。尚不及豫章一郡。
再加上袁术下扬州后。一直横征暴敛,不修仁政,多有百姓逃难或死于饥荒,人口就更是锐减。如今以二郡之力供养十余万大军。已经到了与民争食的地步。
尽管如此。也依旧无法提供十余万大军足够过冬的粮草。
许多吃不饱肚子的士兵忍无可忍,在统兵将领的默许下,悍然向百姓挥起了屠刀。甚至有数百人的队伍干脆直接脱离官军,上山落草为寇去了。
至于无粮过冬的百姓,凄惨的简直不敢想象。
每天都有大量的百姓死于饥荒或者寒冷的风雪夜,几乎随处可见冰冷地尸体。
更多的百姓不堪忍受,在绝望中顶风冒雪踏上了迁徒这条死亡之路,在官道上留下了一具具冰冷地尸体,有男人,也有女人,更多的则是老人和孩子。
石城。
帐篷内炉火烧的正旺,陶罐内的虎骨参汤正在沸腾,冒着热气。
戏昌穿着厚厚地袭袄,浑身裹的跟狗熊一样,可依旧觉的寒意浸骨,恨不得将火炉子抱在怀里,哈着气道:“主公,最近从淮南、庐江二郡逃难来的流民越来越多,我军已经在豫章和丹扬二郡安置了近五万逃难百姓,军粮消耗甚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周瑜毕竟年轻,身子骨还可以,只披了件衣皮袄,坐在周坚一侧,用火棍拨了下炉子里的炭火,说道:“更关键的是,还有越来越多的难民逃来江东。而且江北还有大量的百姓无法渡江,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或被冻死,或被饿死。”
蒯越紧了紧衣襟,使劲往前凑了凑,尽量靠近火炉,心有所感地道:“天下兴亡,百姓何罪。袁氏累世名门,袁术素有贤名,却如此苛难百姓,真是……”
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周坚叹了口气,道:“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则,全都是屁话。天下兴亡,那是统治者的事情,跟穷苦关姓有什么关系?说来说去,都是文人的一张嘴。对于这千千万万的穷苦百姓来说,能吃饱肚子,有个安定的生活就满足了,至于谁当皇帝,与百姓又有何干。先贤都说过,君无道则臣鸣鼓而攻,既然统治者不给百姓活路,又有什么资格要求百姓尽忠。可笑百姓都快竞子而食了,一些酸文腐儒却还谈什么君臣大义,简直就是狗屁。”
戏昌、周瑜、蒯越等都默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他们可不敢随便乱发表意见。
幸好在这座帐篷里的都是心腹,不然周坚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周坚顿了顿,随即又道:“民为国之本,百姓不能不够。只要有了人口,哪怕暂时遇到些困难,也算不了什么。异度,让子柔尽快将应急赈灾的粮草拿出一部分来,再命各地官府搭建足够的棚屋,尽可能地安置逃难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