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一路狂奔，离了幽谷之地，茫然数百里，感觉到体内若有若无的丝丝缕缕，贯穿元神法力，动静之间，尽由人支配，饶是五鬼此刻已经钻进她的体内，开始努力的试图消除炼化那些丝线，但小青却是失魂落魄，六神无主，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走出了多远，身边的景色从清冷到热闹，从荒野山岭到人烟升处的小城，于她而言，却是无动于衷了。

“快点，快点，木偶戏要开始了。”

“耶，看木偶戏了，看木偶戏了！”

昏沉天色，人群涌动，嬉嬉闹闹，围聚在灯火幽微的帷幕前，却是路过的手艺人在演木偶戏。

她浑浑噩噩被人群推着，来到那帷幕前，就听到那三尺红台上有歌声响起。

“……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我和你最天生一对。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你一牵我舞如飞，你一引我懂进退，苦乐都跟随，举手投足不违背，将谦卑温柔成绝对……”

“……你错我不肯对，你懵懂我蒙昧，心火怎甘心扬汤止沸。你枯我不曾萎，你倦我也不敢累，用什么暖你一千岁……”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假如你舍一滴泪，假如老去我能陪，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

歌声淡淡之中，三尺红台上，彩绘人偶灯火下明媚，一牵一引，好一出悲欢离合，果然是万事入歌吹。

小青眼中就忍不住有泪落下，痴痴听着，痴痴看着，直到曲终人散，戏落灯幽，她才长长叹息一声，转过身，一步步向着峨眉山而去。

“罢了，就这样吧。他想我做他手中的牵丝木偶，那便做了就是了，至少这样子，他应该会记得我了吧。”

她想着，不禁悲从心来，可是就算是这样沦为他手中的牵丝木偶，总好过，总好过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

三个月后，峨眉山，金顶。

白素贞从修行的洞府中走出来，看见小青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悬崖前，风吹乱她的发，吹皱她的眉，秋风萧瑟，却是不觉得冷清，只是痴痴的望着云雾翻滚不定。

白素贞就愣了一下，停下脚步来，怔怔的看着小青，她记得一个月前她闭关修行时候，小青似乎就坐在同样的地方，看着同样的天空。

难道这一个月来，小青竟然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的坐了一个月，难道是魔障了不成吗？

白素贞心中有些担心，想起三个月前小青下山回来，似乎就有些不对了，人消瘦了许多，眉眼之间幽怨流转，难道说小青下山的时候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白素贞更加担心，快步走过去，看见小青比起一个月前又消瘦了许多，脸色憔悴，衣袖似乎都宽大了许多，这让白素贞忍不住心中泛疼，“小青。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跟姐姐说好不好？”

“是姐姐呀。”

小青头也不回，幽幽开口，“我很好啊。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白素贞急了，忍不住呵斥道。

“有吗？可能是最近修行觉得有些累了吧。姐姐，我想搬下山去。”

小青抬头看着白素贞，“嗯，我想好了。最近姐姐的修行应该也到了关键时候吧，我留在山上，也只会打扰到姐姐，倒不如下山去。而且菩萨念经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些头疼，不喜欢呢。”

白素贞眉头微皱，深深的看了小青一眼，直觉告诉她，小青身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清楚的事情，但小青不愿意说，她也没有办法，只好点点头，“也好。你修行不够，的确是听不得菩萨的高深佛法。搬下山去散散心也好。”

白素贞答应了小青搬下山的提议，一来的确是因为小青修行不够，偶尔慈航道人修行佛门神通，气息泄露，对小青的影响颇大。

二来或许让小青搬下山后，她可以暗中查出小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中有了计较，白素贞亲自将小青送下了山，她们原来修行的地方，离峨眉山不远，白素贞自觉可以照看到小青，心中放心。

看着小青走进洞府中开始修行，白素贞目光闪烁，吹出一口气，落入石壁之中，然后才转过身，向着峨眉山飞去。

“希望小青现在的变化的确只是因为受到了菩萨的佛门神通影响，而不是因为之前下山的时候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否则的话，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