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村岳府内堂,岳飞端坐在姚安人的下首,把这次汴京师梁城之旅和昨天种师道大人的来信向母亲大人一一道来。
前几天刚回村里,事务繁多,还不断有人来访,而姚安人又习惯早睡,所以直到今天岳飞才有机会和母亲促膝长谈。
姚安人仔细地听着儿子的说话,也不插嘴,生怕漏掉了一句,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两行眼泪静静地往下流动。
等岳飞说完,半饷了,姚安人还不搭话,只是偶尔拿起纱巾轻拭眼泪。
姚安人家教甚严,母亲不开口,岳飞不敢轻易打断母亲的思维。
“哎!”姚安人长叹了一声,终于开口了,问道:“飞儿,这次在金銮殿上见到你的父皇,他、他、他身体如何?”
姚安人声颤颤地一连说了几个他字,显然已经是心如刀绞、心乱如麻。
“父皇,”岳飞还不太习惯说这两个字,觉得十分别扭。
见母亲双眼盯着自己,岳飞不敢有所隐瞒,便径直说道:“父皇他气息平和,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形体消瘦,精神萎靡,面色黎黑,应该是肾水不足,长期亏空之象。”
姚安人平时闲来无事,也有向周侗讨来一些道家的书籍看,略通一些五行、干支、脉理和子午流注,听得岳飞如此说来,又回忆起徽宗天子的种种手段,不禁脸色一红,心里暗自骂道:“这个风流胚子,何时才得消停!”
“娘亲,您没事吧?”岳飞见母亲脸色一阵阵的变换,连忙开口问道。
“哦,没事!”姚安人听到儿子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岳飞抓住机会,开口问道:“娘亲,既然您如此牵挂着父皇,为何又要写信到汴梁城来,千叮万嘱不让孩儿与父皇相认?”
姚安人听到儿子如此提问,犹豫了一阵子,说道:“飞儿你有所不知,你的父皇心地善良,为人随和,绝对不是暴涙之人;只是最要面子,见不得别人逆他的意,也听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
姚安人稍稍停顿了一下,两眼往周围一看,见四下无人,便继续说道:“倘若飞儿你在汴梁城自己揭露身份,当场与你父皇相认,这就是极大的宫闱丑闻,你父皇必然不喜。纵使相认,也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这样反倒不美。”
“那岂不是与父皇相认不得了吗?”岳飞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惹恼了娘亲。
姚安人强装笑容,对岳飞说道:“飞儿,娘亲已经有了主意,不过这事情还得慢慢来做,得靠飞儿你自己的能耐。”
“要靠我的能耐?”岳飞有点迷糊了。
“嗯”姚安人点头说道:“这法子说来非常简单,孩儿你尽量为国出力,立下大功,让你父皇亲自到府上来探视娘亲。此时相认,最是理想不过了……”
岳飞马上就明白了岳安人的心思,答道:“这法子也好,只不过如此一来,娘亲与父皇相认的时间,便要往后延长许久了。”
岳安人不再搭话,向岳飞招一招手。
岳飞连忙走上前去,双膝跪倒在娘亲的身前。
岳安人用手轻轻抚摸着岳飞的头发,低头轻泣。
母慈子孝,此其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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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周侗、杨再兴、独奴可公主四骑人马,各驮着一个包裹,往麒麟山飞驰而去。
六十里路,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到了挡马河的河边。
“咻咻……”周侗把手指放进口中,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