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羊暗暗摇了摇头。
的确,那个将领的话实在是太过于狂妄,要知道秦王李慎麾下白水军非但不弱,甚至还要比冀州军更强,哪里是太平军可以相提并论的?更何况,白水军中还有阵雷那一位堪比太平军第三代总帅梁丘皓的天下的大豪杰坐镇,别说金陵太平军不是对手,哪怕是伍衡麾下的直系精锐,恐怕也敌不过。
毕竟秦王李慎之所以败北,最大的原因是刘晴侥幸除掉了阵雷罢了。
啊,只是侥幸。
若非阵雷太自负于自己的武艺,以至于误入刘晴与谢安设下的陷阱最终被数以千计的周兵联手杀死,白水军又岂会那般轻易败北?而白水军不败,秦王李慎根本无惧。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谢安与刘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除掉秦王李慎,然而如今这个金陵太平军将领却说秦王李慎与其麾下白水军不堪一击,简直就是狂妄到没边了,倘若谢安眼**在此地,怕是多半会哈哈大笑。
但枯羊却因为对方是好兄弟魏虎麾下的部将,不好直言此事罢了。
再者,眼下的他实在也没什么谈论此事的资格,毕竟他才刚刚大败于谢安手中,若非魏虎率军来救,部下兵力显然只有全军覆没。
但问题是,这帮金陵太平军的将领们却仗着对他牛渚军有搭救之恩,几番出言不逊,实在让枯羊感觉心中不爽。
见枯羊闭目养神不发一言,那一干金陵太平军将领还以为枯羊心虚无言以对,言辞更加犀利,只听得枯羊麾下王建、张奉、徐常等将领心头火起。
“我家将军不善兵事?放屁!”继张奉之后,徐常亦拍案而起,怒声斥道,“我家将军在横江屡次阻周国八贤王李贤强渡长江,坐镇牛渚防守长江沿岸堪称无懈可击……”
“无懈可击又如何会被那谢安得手?——难不成,见周军主帅乃自家姐夫,天枢神将大人故意败军?”说话时,那将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枯羊。
“你说什么?!”徐常闻言大怒,右手虚扶腰间佩剑。
“难道不是么?”那将亦站起身来,右手握住了腰间佩剑的剑柄,冷冷说道,“传闻天枢神将大人乃周军主帅谢安妻弟,此事可属实?”
徐常大怒,正好抽剑却被王建伸手阻拦,旋即,王建望着那将沉声说道,“此事归此事,彼事归彼事,岂能混为一谈?——哪怕是对阵自家姐夫,我家将军亦不曾半点留手!”
“恐怕未见得吧!”那将冷笑道。
王建闻言皱眉不已,而他身旁的徐常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怒声斥道,“王建,你放开我,待我宰了这个血口喷人的混帐东西!”
“莫不是被本将军说中心事?”那将见此亦不惊慌,抽出佩剑冷笑说道,“无妨,且叫楚某来见识见识阁下武艺!”
徐常闻言一把推开王建,正要大怒着迎向那将,枯羊忽然睁开了眼睛,淡淡说道,“徐常,此地乃金陵,非我牛渚。我等乃是客人,岂有与主人争吵的道理?——收剑,坐下!”
“可是将军……”徐常一脸不甘地说道。
“坐下!”枯羊平心静气地说,“不就是被人奚落几句嘛,终归我等乃败军之将,自古以来,败军之将不受待见,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司空见惯了!——至于说什么收编我牛渚军,你和他们说什么?在座的那些位将军又不是有权能决定此事的!”
此言一出,金陵太平军众将领面色猛变,毕竟枯羊在话中拐着弯表述着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们没资格来谈论收编的事。
“神将大人好生高傲啊……”
那名姓楚的金陵太平军将领忍耐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道,“即便在兵败之后,亦如此心高气傲,莫非就是仗着周军主帅乃自家姐夫?”
“……”在王建、徐常、张奉三人愤慨的目光下,枯羊淡然地撇了一眼那将,平静问道,“你叫什么?”
见枯羊淡定从容,那将看似有些不安,皱眉说道,“楚平……怎得?”
“楚平……”念叨一句,枯羊忽然眼神一凛,沉声问道,“是魏虎叫你等这般无礼待我么?”
眼瞅着枯羊那犀利地目光,那名为楚平的金陵太平军将领面色微微一变,默不作声。
扫了一眼楚平,枯羊冷声说道,“我在问你话呢,楚平!——还是说,要我亲自去问魏虎?”
楚平闻言面色微变,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家将军并未吩咐过……”
“神将大人!”枯羊淡淡说道。
楚平闻言一愣,疑惑地望着枯羊,问道,“什么?”
只见枯羊撇了一眼楚平,淡淡说道,“叫神将大人!”
听闻此言,楚平面色猛变,略带几分怒意地望着枯羊,但终究还是不敢过于得罪,忍气吞声地说道,“神将大人……”
“从说一遍!”
“……我家将军并未吩咐过,神将大人……”
“那收编我牛渚军,可是魏虎的意思么?”
“不……神将大人!”
“那你等在此胡乱嚼什么舌根?”
“我……末将知罪!”楚平抱拳致歉道,尽管心中愤怒,但是他却不敢有丝毫表示。毕竟再怎么说,在他面前的枯羊,亦是六神将之天枢神将,并非是他可以得罪的。
见枯羊用平平淡淡的三言两句就教训了这楚平一番,王建、徐常、张奉三人自是心中得意,反观对过那一干金陵太平军将领,却是一个个面带惊惑、坐立不安。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枯羊即便在战败之后,亦有这份气势与胆魄。
就在这时,偏厅内走出一名士兵来,冲着枯羊叩地禀道,“神将大人,我家将军请神将大人到内卧有事相商……”
枯羊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他当然知道这名士卒口中的将军便是魏虎,并且,此番亦是魏虎派人请他前来,但却不知为何迟迟不到。
[莫非是伤得颇重?]
枯羊心中泛起几分愧疚,毕竟魏虎是为了救他才会被漠飞以及众多周兵伤到,尽管是皮外伤,但确实极为严重。
揣着心中不安,枯羊跟着那名士卒来到了魏虎养伤的屋子内。
然而才踏足屋内一步,枯羊心中便咯噔一下,因为他看到卫庄正站在屋内墙壁伤,冲着他招手打招呼。
望着卫庄脸上那分诡异地笑容,枯羊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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