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赌对了!——果然只有船的前侧才设有撞板!”
在登陆周军连环船的第一时间,那位看似三十左右的太平军将领扛着大刀得意地大笑着。
“……”眼角余光瞥见来人,齐植起初波澜不惊的面上浮现几分惊色。
而此时,那名太平军将领似乎也注意到了齐植,眼中闪过几分惊愕,在随手一刀砍翻了一名杀向他的周军士卒后,他眯了眯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齐植。
“嘿!看来本将军今曰还真是撞大运啊!——对吧?我太平军叛将,原六神将之玉衡神将,齐植!”
“卫庄……”齐植眼中闪过几分凝重之色,语气莫名地说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在牛渚……呵!看来伍横那厮也不是那么信任枯羊啊!”
或许周将们并不认得卫庄,但是齐植却清楚地很,此人乃如今的太平军第四代主帅伍横麾下极为得力的心腹将领之一,而且是一位武艺不俗的大将级人物,
“话可不能这么说!”摇了摇手指,太平军将领卫庄轻笑着说道,“伍横叫我留在牛渚,可不全然是为了监视枯羊!——那小子虽然才能过人,但终归还经验不足,留我在此,好歹有个照应,不是么?”说着,卫庄耸了耸肩,戏谑笑道,“话说回来,见到老友,怎得却是这般神色啊?很是见外诶!——说起来还真是巧啊,这么大的江面,竟然叫卫某撞见你……你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齐植闻言皱了皱眉,右手下意识地按住腰间佩剑的剑柄,带着几分试探沉声说道,“怎么?——惦记着齐某手中那块玉牌么?”
“嘿!”舔了舔嘴唇,卫庄轻笑说道,“未尝不可!”说着,他便几步上前,举刀砍向齐植。
“保护将军!”附近的周兵注意到,纷纷上前。
见此,齐植面色微变,急声喝道,“你等退后……”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听几声惨叫,那名为卫庄的太平军将领竟在短短一眨眼的工夫内杀死了五名周军士卒,惊地附近一干士卒面色顿变。
“你等退后!”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齐植凝视着卫庄沉声对麾下的士卒说道,“这厮……绝非你等可敌!——他乃天府兵之一!”
“天……天府兵?那不是……”一名周军将领愕然地望向齐植,面露难以置信之色。
“不错!”仿佛是看出了众将的心思,齐植低声缓缓说道,“正是太平军第三代主帅、天府神将陈蓦麾下直辖精锐……天府兵!而且,此人曾担任过伯长军职!”
附近的周军将领们闻言神色猛变。
要说太平军名下那一支军队最让周兵感到心惊胆战,便要属太平军第三代主帅陈蓦、即梁丘皓麾下嫡系精锐,虽只有三百人数量,但是军中士卒武艺个个能匹敌百人将甚至是千人将,而担任伯长军职的,更是能媲美太平军之六神将。要不是长孙湘雨设计巧妙、并借助地利优势,将这支三百人的队伍尽皆射死于江陵的决胜谷内,否则,周军未见得能够那般轻易地全歼刘晴那一支太平军。
“可是……天府兵不是全军覆没了么?”一名周军将领惊疑不定地道出了心中疑惑。
齐植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天府兵确实全军覆没于江陵不假,但是,在此之前亦有主动脱离陈帅辖下、转而投靠伍横的……”
“喂喂喂,何以说得那么难听?”抬手掏了掏耳朵,卫庄一脸没好气地说道,“陈帅当时确实有教授我等武艺,于我等有半师恩情,但这并不表示,我等就要替他卖命……”
“哼!”齐植冷哼一声,讥讽说道,“说得好听!——无非就是见陈帅半道出身却身居高位,你辈心中不喜罢了!”
听闻此言,卫庄微微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对说道,“伍横虽与陈帅有隙,但其中某些事,陈帅确实欠缺考虑,比如说……”抬头望向齐植,卫庄舔了舔嘴唇,冷声说道,“费国、季竑、耿南、卫绉……再算上你,所谓的六神将,已有五人投靠周国!”
“……”齐植闻言面色微微一红,忽然,他愣了愣。
[等等,这卫庄竟然知晓卫绉私底下投靠大周?哼!如此看来,公主殿下与我等当曰与谢大人交兵时,伍横那厮果然是关注着江陵一带的战况……借刀杀人、坐收渔利!]
想到这里,他望向卫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与愤慨。
“喂喂喂,那是伍横的意思好不好?”也不知是否是看穿了齐植眼中的愤慨之色,卫庄耸耸肩颇有些无奈地说道,“人家的老子可是初代军副帅,他的话,我等岂敢不从?——我不过只是六神将的候补罢了……”
“六神将候补么?”齐植不置褒贬地轻哼一声,继而沉声说道,“那么,作为六神将候补的你,此番找到齐某,就是为了夺回玉牌么?”
“玉牌?不不不!”摇了摇食指,卫庄笑着说道,“虽说我颇为敬重陈帅,可伍横对陈帅却丝毫没有好感呢,所以说,陈帅用过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想要的,包括所谓的六神将……”说着,他举刀拱手抱拳,微笑说道,“重新介绍一下吧,四代主帅伍横麾下,一方天将之左军天将,卫庄!”
“天……将?”好似听闻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齐植猛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咬牙切齿说道,“区区下臣,竟敢妄沾[天]之尊号,可真是有够厚颜无耻啊!”
“嘿!又不是我自个给取的。”卫庄闻言哈哈大笑,旋即脸上笑容一收,望着齐植沉声说道,“同样是出身天府兵的你,让我见识一下吧,你在担任一方神将后,武艺是否大有长进!”
甩了甩手中利剑,齐植冷笑说道,“齐某正有此意!——别忘了,当初是谁从你手中夺走了玉衡神将的尊号,叫你一愤之下背弃天府军,转而投向伍横那厮!”
“……”卫庄闻言虎目泛起几分恼怒与杀意。
而就在这时,远处匆匆奔来一名周军传令兵,急声说道,“报!——中阵廖将军有急报至!”
“廖立?”齐植微微皱了皱眉,继而颇带几分警惕地望了一眼卫庄。
“不听听手下人的报讯么?放心,看在曾是同泽的份上,我不会趁机抢攻的!”卫庄微微一笑说道。说话时,他甚至收起了手中的兵器。
“没什么好听的!——廖立想传达的事物,齐某早在一刻之前就注意到了……”说着,齐植上下打量了几眼卫庄,摇头说道,“没用的!——就算你故意用言语拖延……”
“什么?”卫庄眼中隐约闪过一丝异色。
“是齐某说得不够清楚么?”甩了一个剑花,齐植一字一顿说道,“齐某身为江南人,你以为齐某不知何为火攻水伐么?没用的!我军早有准备,那些借着落败毁船机会跳入江中,潜到我军船底凿船的士卒……不会有丝毫进展的!”
“……”卫庄闻言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
就在齐植述说之时,枯羊麾下先锋将领张奉早已随同着千余太平军士卒在江底缓缓潜到了周军连环船的船底。
[凿!]
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张奉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顿时,江水之下窜过一道道黑影,笔直朝着周军连环船的船底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周军连环船上帅旗所在,有一名士卒匆匆本来,在苟贡耳边细说了几句。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挥手遣退了那士卒,苟贡转身对谢安恭敬说道,“大人,不出您所料,火攻之后,小舅爷果然是打算用水伐之计……眼下,正有千余太平军士卒在我军船底开凿……”
“呵,凿不沉的……”微微摇了摇头,谢安淡笑说道,“那些人根本就不知这连环船究竟有多少艘战船连接而成……六百余艘!——这股浮力足够了!——别说在江底凿船本来就不受力,就算侥幸凿穿其中几艘,亦无损于我军胜势……枯羊终归还是太年轻了,缺乏经验,若是他正面与我军交锋,未尝没有胜算。但是,他却将得胜的希望寄托在凿沉我军的连环船这件事上,忽略了战事以人为本……”
苟贡愣了愣,疑惑问道,“大人从何得知小舅爷将取胜的希望寄托在凿沉我军连环船这件事上?”
“因为前几曰他对我军未完成的连环船视而不见。——他不可能没有看到的,更不可能不认得此物。如果换做是本府,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摧毁此物。之所以装着没有看到,无非就是他当时已想到了对付连环船的办法,妄图以此一战而定……确实,那的确是个妙计,只是如此一来,他所会用的伎俩也就不难猜测了,凿船、毁船,无非就是这两招而已,只要我等有所防范,他必然是无功而返!”微微叹了口气,谢安摇头说道,“兵者,诡道也!——原本他可以用诸多战术,叫我军无从猜测。可惜,他却自己将自己局限在凿船与毁船这两个战术上面,这岂非是叫我等提前得悉了他的想法。对症下药,谁人不会?是故,本府那曰便说过,此后于江面交兵,我军必胜!”
“大人英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