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帮不了我。”
周辰的回答非常突然。他苦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却无法收手。假如时间能够逆流,我相信自己还会这么做,仍然还是瞒着你。”
苏浩脸上显出怒意,咬着牙问:“为什么?”
周辰双眼直直看着前方,思考了好一会儿,抬起右手,指了指他的心脏,又指了指苏浩。
“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有认同感,也注射过你的血。你是蜂王,而我..是工蜂。”
蜂群,是非常特殊的生物。
蜂王独一无二且不可取代。每一只工蜂都是为了蜂王而存在。它们榨取花蜜,提炼王浆,所有一切工作都是为了蜂王而努力。它们永远不会叛逃,团结紧密得如同铁板。遭遇外敌的时候,任何一只工蜂都会挺起毒刺,义无反顾蜂拥上前,用身体和生命捍卫自己的王。
为了王,它们愿意做任何事情。
哪怕背负罪恶。
..
没有天气预报,幸存者们只能依靠经验对天象进行观测。空气中的热度一天比一天减弱,阳光也不再那么刺眼,即便是晴朗的时候,仍然觉得身上微微发凉。
团队成员都领到了冬衣。那实际上几个月前从城内商店里收集到了储备品。由于仓库空间大多用于存放食品和医药,存储的被服数量并不太多。统计下来,最多只能满足六百人左右的需求。
苏浩握着方向盘,沿着城内公路一直向西。每小时三十公里的车速算不上快,偶尔有腿脚灵活的丧尸会扑上来抓住车身表面钢网。它们很执着,死也不肯放手,就这样拖着,在柏油路上带起一条湿漉漉的血痕。
欣研穿着一套莫代尔质料的紧身衣裤,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半侧着身子,颇有些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苏浩。
苏浩没有对周辰作任何处理。那件事仿佛从未发生过,而他也什么也没有听说过。
那不是周辰的错。
苏浩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三令五申以后遇到任何类似的事件,无论任何人,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而不是像周辰一样擅作主张。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欣研低声道:“你应该笑一笑,就像最初遇到你的时候。”
苏浩紧绷的面孔慢慢变得缓和,他左手掌握方向,右手握住欣研手腕,手指钻进女孩手心,来回轻挠。痒酥酥的感觉顺着手臂传至全身,欣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苏浩偏过头,看着她,露出满意的微笑:“你也一样。”
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与周辰之间的谈话。苏浩也不打算继续追究。
做都已经做了,人也死了,任何补救措施都没有意义。
他相信,包括周辰在内的其他团队成员不会对命令阳奉阴违。
毕竟..自己是蜂王。
不过,这代称真的很难听。
越野车行驶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苏浩被各种负面情绪纠缠困扰了很久的思维,渐渐变得舒缓。
驾车外出当然不是为了散心。城市西面靠近二环路的旁边,有一个大型机械交易市场。在那里可以搞到很多有用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不同型号的太阳能发电设备。
脚下这座城市,在太阳能工程和建筑一体化方面靠近全国前列。年均曰照率超过百分之五十六,年均曰照时数2250小时以上..这些数据并不是单纯停留在纸面上,而是以几乎铺满整个城市楼房顶层,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金属光泽太阳能电热设备的方式,真实显现在世人面前。
(来昆明旅游的朋友,你们可以站在高处俯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太阳能热水器。老黑不撒谎滴!)
苏浩之所以选择昆明作为时空降落点,也是考虑到对于电热能源的使用。相比其它城市,这里的太阳能电热商要更多一些,设备使用和安装都很简单。尤其是那几个靠近营地,正在改建中的加油站,都需要安装小型发电机。
驶过竖有红绿灯杆的十字路口,绕过几辆头尾瘪缩,相互碰撞挤在一起的废弃车辆,越野车朝着高架桥下的辅道缓缓驶去。
忽然,欣研皱起眉头,把目光投向窗外。
“开慢点!”
她抬起左手做了个示意停止的动作,右手迅速握紧斜靠在腿边的自动步枪,不太确定地说:“你听到什么了吗?”
苏浩表情凝重地眯起双眼,随即用力踩下刹车,旋转钥匙关停发动机。
欣研服用的银骨已经足够达到第四强化阶段。她的辨听和感知能力至少超过普通人两倍。何况,苏浩自己也听到一些不属于机械噪音的动静。关闭引擎后,这种声音也显得尤为清晰。
“..滚该(开)..你们这下(些)该死的加厚(家伙)..滚..杀..救,救命..谁来帮帮我?”
求救声很弱,带有时断时续的喘息。听起来就像溺水濒死者在最后几秒钟拼命发出的挣扎。
不等欣研张口,辨明方向的苏浩已经重新发动引擎,以最快速度踩踏离合器,上档,加油,驾着越野车朝横穿马路,朝着发出声音的侧街小巷驶去。
这是一个邻街的居民区。
刚刚冲进巷道百多米远,两边角落里立刻扑过来几头丧尸。它们死死抱住车身,透过窗户玻璃,用发红的眼睛地盯着坐在车内的苏浩和欣研。它们显然饿极了,直接张嘴朝焊在车窗外的钢丝乱啃,伸长舌头拼命舔着车窗,在透明的玻璃表面留下一道道褐黄脓粘的恶心痕迹。
苏浩没有减速。
他已经看见,正前方数十米远的地方,一个大约五十来岁的老人站在配电房顶部,挥舞着一根从折叠椅长拆下来的细钢管,拼命驱赶着围拢在脚下的丧尸。吃人的怪物们紧紧围着他,周围无路可逃,也没有电杆之类的东西可供攀爬。
老头慌乱到极点。他不停地咒骂,抡起钢管朝脚下的丧尸头顶猛砸。不断有丧尸被砸中脑袋后退,趔趄,但这种动作显然力度不够,没有太大杀伤力,被击退的丧尸用不了多久又会再次加入包围圈。这种可怕的局面,像魔鬼一样吞噬着老头的信心和体力。他大声嚎哭,浓密苍白的胡须上沾满眼泪和鼻涕,挥舞钢管的速度越来越慢,也更加吃力。
(感谢祝老黑生曰快乐的诸位。呵呵!我的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