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蔻目光流转,嘴角微弯,看在顾昀眼里,只觉得杀意凛冽,背后直冒凉气。
“鸭池坊那种鬼地方,好好的女孩子都学坏了,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放任潜在危险才是最愚蠢的行为,婢子不能给他们打着晔国公府的旗号在外面惹事生非的机会。这世上偏就有短视的人,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分利,而不看更远处的九分利,只要那一分利进了自己口袋,别人受了怎样的损失不关他们的事,更不会去想损人之后自己还会不会继续得利,只管今日眼前,哪管明日以后。设骗局营生的人,习惯了挣快钱,只有算一局输赢的本事,做不了长久计划,靠作弊捧一支常胜球队来赌外围,对很多骗子来说已经是很费脑子和时间的赌局了。”
“我倒不这么看。”
“还请世子指教。”
“打马球是九月初六,今天才十三,前后不过七天时间,那家伙没蹲牢,只是挨了板子,而且已经能下地行走,可见他把自己在这个骗局里撇得太干净了,为了避免事后被同伙报复,他要先保命。”
“换句话说,倘若是真亲戚,婢子还要对他们和颜悦色?婢子跟他们又不熟悉,根本不记得有这样的大姑,何况婢子现在是官婢,高攀不上平民亲戚。”
“别急呀,先等调查结果出来了再说,他们这种经常在官府大牢进出的老油条,熟悉律法条例,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们会做得很顺手,既然敢大白天的找上门来说是你姑姑和姑父,一定是有确凿证据才敢这么干。”
“原来您相信他们是真亲戚?还想留着自己用?”
“他们这种真小人一时半会儿惹不了大麻烦,别忘了我们还有个首要目标是干掉鸭池坊的武侯,清理掉和你有过恩怨的帮派,但要设计人家被撤职,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您想让他们去干这事?不怕事成之后他们回过头来要挟更大好处?”
“一个设骗局为生的人,得罪的仇家多了去了,谁知道哪天就被人在街上堵个正着,拖到小巷里一顿暴打,最后医治无效呢?”
“世子,您真真是最蔫坏儿的,跟您一比,婢子自愧不如,甘败下风。”
“彼此彼此。”顾昀眉毛一挑,抬手捏捏白蔻的脸,似笑非笑,“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白蔻眼珠子一转,心头纠缠一天的烦躁情绪一扫而空,眼角眉梢又浮现出一贯的灵动神色,在顾昀反应过来之前,她从他腿上滑下,裙摆一扬,人就站在了几步开外。
“时间不早了,不敢耽误世子温习功课,婢子去厨房煮夜宵,暂且告退。”
白蔻脚步轻快地走了,顾昀面色古怪地继续坐了一会儿,才有些僵硬地站起来,走到窗前书桌坐下,身上发热口渴难耐,一口气喝了整杯茶,定定神,翻开要看的书又看不进一个字,只好又发呆放空,过了差不多有一炷香时间才终于找回了看书的情绪,慢慢地沉浸在了书本文字中。
隔日九月十四,东厨房里一派忙碌景象,二房和三房的厨娘们都忙着对一些肉类食材做半加工,白蔻提前跟冰窖打好了招呼,二房和三房的冰室是相邻的,为了提防厨娘之间互相下黑手,偷偷弄坏别人的菜肴,各房冰室一定要上锁,进出必须要有人跟着。
冰窖众人对白蔻的命令无不照办,就连库房和东厨房的人都觉得这几天冰窖似乎管得特别严,但严格总是好事,所以无人多想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