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燕营的大头兵,唤作陈五六。”
“燕营的啊,真是好兵啊!”那人又问:“你们不是守城的嘛,那外面的白巾贼可还凶猛不?”
“何止是凶猛,简直是没有人形,我的好几个兄弟,都是被他们在战场上剥下了皮,你当那些僧兵是吃素的嘛?他们吃人肉的!”
“啊!?这些白巾贼的教义不是说他们杀官不杀民嘛,怎么会这样?”
“哼!攻城都攻到这个样子了,你还当这些反贼破城之后不会屠城?哪怕是为了出口怨气,这城里的妇孺、老少、男女,那至少要死伤一大半,人家光凭眼睛可看不出你姓不姓朱,有无家财,杀就是了。”
“我还跟你说啊,这白巾贼会一种妖术,能驱使着死人攻城,你想想看,要是你这妻儿变成了鬼怪来杀你,你会怎样……”
这类场景在各个粥摊上不断的上演,这些老兵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是在背台词;而且总会有个人恰好的提出问题,让他来解答,重点描述白巾贼是多么的恶心、残暴、变态。
看到粥摊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不仅仅是在打粥的,更是七嘴八舌,有的还问家里的青壮有无事,还有的就是打听战事的过程,外面官兵何时来救,总之是相当的热闹。
“道长,在城里散播流言不会有问题吗?”幕僚子明担心的道,这家伙业务能力相当强,怪不得老王喜欢把他带在身边。
“那得看是什么流言了,恐惧也是人的力量来源嘛,”李道士神神叨叨的道。
打一个棒槌就要给一个甜枣,既然表现了光头党的残暴,那就更要凸出我军的伟光正形象;于是不过数天,大街小巷上就以小广告的速度贴满了‘保民四法’,光是衙门口的告示怎么能凸显出重要性呢,要的就是眼球经济。
而且这‘告示’不像是以往衙门那种冗长大论,大白话形式的,而且说的都是干货。
‘一,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自此月起,家人每月可到府衙领上三斗粮食,半贯铜钱’
‘二,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三年内,家中租税减半,另一半由衙门代付,城中百姓可选择分月领取,或是一次性提取’
‘三,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若不幸落下残疾,衙门提供各类职位挑选,一、税丁,二、仓员,三、驿员,四、闸官……’
‘四,凡是家中有男丁保城池者,若立下战功者,朝廷赏赐等同官兵,视功劳大小,府衙当以官田、银钱赏赐,并赐予功民书;教匪大乱过后,百业待兴,衙门当资助其开铺张摊,衙役捕丁不得刁难,具体措施如下,一,城中空地可优先租赁……’
告示的最后,盖上了朱红的官印,表示以上条例不是某人拍着脑袋想出来的,不对,就算是拍着脑袋想出来的,它是有效力的,得到官府保障的。
城中百姓纷纷哗然,还有这等好事!?别的不说,单是租税减半,就能让大多数家庭了口气,租田、租种子、租耕器、租铁器,在小农经济的年代,可是跟田税一样,动不动就能压垮农民伯伯的脊梁的。
不管官府的其他举措算不算数,但是这钱、这粮食,可是实实在在的落在口袋里的,还有闲人特意算了算,这貌似打仗比平时赚的都要多,一时间青城道长的名气像是病毒一样的蔓延开来,这简直是小民们的再生父母。
道士幻想中的长生牌位在家家户户中被立了起来,虽然见过这家伙的人不多,但是城里人都觉的道士牛叉的不要不要,关键是人家真给好处啊!
府衙口一时间拥挤了好多的城中百姓,麻木的神色从他们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热情,插队的热情。
“赵贼鸟,别抢我的位子,我儿子可是第一批被选上的!”
“别挤别挤,我先到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我儿子替父从军,这么孝顺,只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你们还好意思不让我家先去取粮!”
至于钱和粮从哪里来的,那都是城里的大户们感激朝廷的恩德和官兵的奉献,自己贡献出来的,到了危难关头,人人各出其力,保家卫国,这点钱财算什么?大义!大义才是最重要的!看着一箱箱从库中拖出的粮食和银钱,大户们是笑着流泪的。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无偿奉献,于是,府尹谋反案就有了新的进展,很快又揪出几个同谋,顺带抄了他们的家。
“看到没,这就是民心,这就是大义!如今天命在我,这城外的教匪,那就是分分钟被碾压的事!”道士牛气冲天的道。
‘不,我觉的这主要是银钱的力量,’幕僚子明抹了把冷汗,如是想,但面对这个性格多变的新上司,他还是把这话咽进了肚皮里。
“这些光头党,虽然是RMB玩家,但是造反造的太没有水准了!要是换作道爷,分分钟让朝廷知道,什么叫做农村包围城池,什么叫做发动百姓的自发造反性,什么叫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子明虽然听不懂,但也没敢多问,总觉得要是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把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无视掉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