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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旒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修真者,甚至不止一次见过神仙。对于腾云驾雾御剑飞行也没什么新鲜感。背后的寒针虽然被拔掉,但治愈伤口的法术只是能让伤口愈合,其疼痛感一时半会还是消不去的。冕旒疼的一身是汗,怀里抱着香雪海,自己又被宗炼抱着站在剑上朝昆仑山御剑飞行。渐渐的,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此时多少安心下来,他就感觉到阵阵头晕目眩,即使警告自己决不能莫名的睡过去,最后却依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再睁开眼他却发现自己面前是破破烂烂的茅草房顶,冕旒动了动,身上的伤依旧痛的要死。只是他不愿意坐以待毙,还是一点点的坐了起来。四下看去,只见不只是屋顶,不大的小屋中家具很是陈旧,那些座椅柜子不知都有多年岁了,黑黄黑黄的,被岁月腐蚀的随时都会散架。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只长凳,一个小柜子,一个不算大的箱子,还有一盏黑乎乎的油灯,这就是这间屋子中的全部了。
冕旒抽了抽嘴角,那名为宗炼的老者明明衣着光鲜,怎的琼华派居然如此破烂不堪?!
稍一动作,他又发现了不对之处……自己不是变回了六七岁大的模样吗?为什么……为什么此时自己又变回了成年人的样子?
“阿弥陀佛。”一个嘶哑的老者声音传来,不同于宗炼的中气十足,这声音不急不缓,绵绵长长:“小施主终于醒了吗。”
冕旒心中大惊,他虽身受重伤,但都是皮肉,内力未失。然而此人都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竟然才发觉到!
那老和尚身体消瘦,须发皆白,看着都有七八十岁了。他慢慢地朝冕旒走来,手里拖着一根扫帚,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然而即使如此冕旒也不敢有丝毫放松,香雪海也不在手边,他暗暗防备,一旦对方有何异动,定要将其毙于掌下。
——和尚?那宗炼明明就是个道士,怎的如今在他面前的是个老和尚?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惊慌,老僧没有恶意。”扫地老僧缓缓道:“老僧不过是少林寺一小小扫地僧,昨日见小施主倒在我门前,气息微弱。出家人慈悲为怀,老僧便将小施主抬回房中静养。”
“少林寺?不是琼华派?”冕旒心中一惊,问道:“请问宗炼在何处?”
扫地老和尚回答:“老僧不曾有闻少林之中哪位大师名为宗炼。”
冕旒微微一愣……刚刚发生的,那个白发的御剑老者,只是他的梦境吗?可是如此真实的梦……
冕旒没有放松警惕,反问道:“你抱得动我?”
冕旒身形高挑,宽肩窄腰,足有一百二十来斤。这老人瘦弱不堪,除非天生神力,否则就是武功高超了。
扫地僧也未作假:“老僧虽垂垂老矣,却还是有点力儿的。小施主的重量老僧还承受的起,承受得起。”
这第二句“承受得起”宛如暮鼓晨钟,冕旒伤势未愈,这一声响在耳畔竟是感到头晕目眩,耳中轰鸣阵阵,全是瞬间失了力道!冕旒心中大惊,却见扫地僧叹道:“老僧不知小施主所练何武功,伤势恢复甚快。只是小施主伤及肺腑,心中又郁气难平,此时还是好生静养才是。”
冕旒郑重之中却又有些兴奋:“大师好强的内功!若是皇冕旒伤势好了,定要与大师一争高下!”
“阿弥陀佛,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意气之争,要来何用。”扫地僧说话不疾不徐,慢慢吞吞,当真像个普通的八十老叟一般将扫帚放在墙角道:“小施主心念繁杂,气息不稳,还是好生将养才是。”
冕旒也不勉强,只是问道:“大师是少林寺的高僧?”
扫地僧淡淡道:“少林僧人不假,却不是什么高僧,老僧不过是那众多扫地和尚中的一名罢了。”
冕旒惊愕。自己竟变回原来的身量不说,还直接来到了少林寺内。难道那琼华派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他顿了顿又问道:“大师,我的剑在哪里?”
扫地僧摇头道:“老僧未曾见过。”
冕旒心下一紧,自从六岁得到香雪海,这还是第一次离开它,心里竟是忍不住的惶惶。他再追问道:“真的没有?”
“阿弥陀佛,老僧真未曾见过。”
冕旒仔细看着那老和尚,最后也值得放弃。我为鱼肉,这老和尚的武功比他高上一筹,此时他无剑在手身受重伤,根本没有一搏之力。
又是武功低微。冕旒心中不觉恨恨。他并非从未输过,只是以前行走天下,甚至独自一人在昆仑镜中修炼,他可以输,他没有拼尽一切都想要赢的感觉。到了后来他武功越高,赢就已经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一度以为只有赢下去才能变强,这才入了魔障。如今他借独孤求败留在石壁上是剑气影响豁然大悟,只是他眼睁睁地看着完颜洪烈死,甚至是自己亲手杀了对方,又再度引起了心魔。
扫地僧浑浊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见冕旒低头不语,摇了摇头叹道:“习武本为强身,虽各人有志不能强求,但小施主若为此陷入魔障,岂非得不偿失?”
冕旒忍不住嘲道:“大师武功登峰造极,自然不必为之苦恼!我若不能变强,非但自己沦为鱼肉,更无法保护我所效忠之人!”
扫地僧看着他长叹一声道:“不如小施主今晚随老僧一行如何?”
冕旒心中惊奇,不知对方要做什么,但还是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