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个大英雄吗?”蔷薇又问。
“这——我不知道,英雄从来都是看身份的啊,他当年在郓城举旗反明,自称中兴福烈帝,年号大成兴胜,有很多农民都带着老婆孩子、带着家里的耕牛干粮都去投奔他,这样说他也算是个英雄吧。可是他当年的兵一路打到咱们曲阜县城,他仇视我们地主缙绅,杀了很多当地人,我二叔就是死在他的军队手里,对我来说不是什么英雄。”
“哦,这样啊。”蔷薇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样的一个父亲,既是英雄,也不是英雄,全看你怎么去看了,她不是特别满意,但是也不是特别失望。
女人的叫声停止了,屋里传来马贼们整理衣服、提刀持枪,相互打趣着、调侃着走出屋子的声音,看来是他们每个人都发泄了一次,准备撤离了。
“你要进去吗?”蔷薇问道。
“走吧,不管怎么说,我得给我爹娘入土为安,要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两个人慢慢地走入内院,这座屋子是砖瓦房,墙上的砖有的还雕刻了花纹,上面有各种怪兽和图案,似乎价值不菲,说明这户人家财力的确雄厚。但是这些雕花的砖头在这种灾难面前一点用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人被杀,主母被人轮奸罢了。
“看来什么都不管用,还是一把刀子比较有用。”蔷薇这样想着,慢慢走进里屋。
屋里有一张红木的床,上面雕刻着花鸟的纹路,角上还包着铜,不过这铜现在已经没了,估计是被马贼敲下来带走了。床上躺着一个女人,她满脸都是血污,已经看不清脸了,不过从她上身的丝绸衣服上可以看出来应该是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她的死状痛苦而惨烈,显然死之前遭受了无尽的痛苦折磨。下体裸露着,地下是一滩血污,显然是被人强奸致死的,她的****向外翻卷出来,里面的****已经被摩擦得发红发紫,布满伤痕了。
蔷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就是没有力量的下场,她宁可死也不愿意遭遇这种后果。
“娘,娘!”王涛地胖眼睛流出泪来,这泪好像喷泉里面的水,一发而不可收拾,顺着他的肥脸慢慢留下,打湿了一片红色的绒毯。
他跪在地上,一点一点挪移过去,他挪得是那么的虔诚,那么的痛苦,以至于蔷薇都能从他颤抖的身躯和变调的声音中感受到他的煎熬。
“娘,孩儿不孝,来迟了,还得您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孩儿,孩儿真是,真是不孝啊!”他哭得声音不大,这是害怕引来刚走不久的马贼,因此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不知道这种深沉到极点的背痛越是压抑就越是爆发得厉害。
“他哪里是来迟了呢,分明是在外面等着不敢进来,生怕惹着了马贼。”蔷薇这样想着,“只是我也不敢啊,我不也是看着母亲被玉天王凌辱吗?由此可见,人从来都是自私的,只有拥有了力量,才能保护自己和自己的母亲。我母亲已经死了,父亲也死了,但是我还没有死,我要有力量,保护自己,哪怕是被人乱刀砍死,也比这样被人轮奸而死舒服一点!”就这样想着,她握着匕首的手越发的紧了。
王涛的感情平息的很快,让人不由得质疑他刚才的表现究竟是真情实感还是在蔷薇面前表现自己是忠臣孝子。蔷薇疑惑地注视着这个小胖子,这样的反映,究竟是没有任何悲哀,还是这悲哀太过深沉,以至于他不得不将他深埋心底,生怕一旦翻涌上来会毁灭自己?
“大,大哥,我想求你一件事。”王涛走到蔷薇身前,跪下,缓缓地说。
“要我帮你杀马贼报仇?”
“对,大哥你的母亲也是类似的死法,你肯定也心有不甘,若是你我合力,以大哥你的本事,抹黑进去杀几个马贼也是小事一桩!”
蔷薇本来想拒绝,但是她心中突然有些柔软,这个男孩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啊,自己毕竟比他大了好几岁,还有武器在身,自己要是不帮他报仇,他又该去找谁呢?
她有匕首,有力量,而他除了满心的仇恨,什么都没有了。
“好吧,我答应你。”蔷薇看着王涛,慢慢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