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儿心中百转千回,对这个杜爷,着实好奇极了。
但纵然想法多,她依然没忘了礼数,而是恭敬地对帘后的人一礼,道:“小女,见过杜爷。”
只听帘子后面的人重重地咳了一声,才艰难开口道:
“李掌柜无需多礼,请坐吧。”
李花儿听这个人说话,就觉得比前几天第一次见的时候,似乎病得还要严重些。
她道了声谢,跪坐在了帘外的垫子上,挺直了腰背,目光向下,礼数很是周全,也让人看不出她正在琢磨着帘子后那人的病情与身份。
“东西已经做好了,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用。”她笑道。
兰船主听说,这才敢插嘴道:“杜爷,小的将椅子给您搬过去?”
杜爷每每开口,总是未说话先咳几声。
他又重咳了两声,才开口道:“有劳李掌柜了,先搬过来吧。”
兰船主依言,忙独自抬着椅子,转到了帘后,将椅子放在了一侧。
杜爷这才又说:“好了,兰大叔先去忙吧。”
兰船主不敢有丝毫怠慢,弯腰弓背退了出来,一直到了门外。
出去后,还细心地将门关上。
这下,屋子里,更是又闷又热,让人好生不舒服。
帘后,杜爷支撑着起了身,对旁边站着的侍女道:“去将帘子卷了吧。”
两个轻柔的女声齐齐应道,自帘后出来,将帘子卷起。
那两个侍女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着实出挑,个个低眉敛目,全程动作轻、快、柔,半点儿声音没有发出,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侍女。
更令人好奇了。
随着帘子挂起,李花儿也终于看清了那杜爷的样貌。
穿着厚厚的织锦袄子,手上还抱着个暖炉,脚边放着个暖炉,而脸上,还带了个铁面具,挡住了大半的脸。
而露出来的那半脸上,还爬满了烧伤的疤痕。
如果不是那抱着暖炉的手太过年轻,只看这诡异的脸,还真看不出年纪。
李花儿突然看见眼前出现这么个人,先是觉得后背一阵发麻,接近着就觉得惊悚而且诡异。
毁容的人她不是没见过,但这样做面具的,她是第一次见。
杜爷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一样,沉沉一笑,嗓音更哑了:
“李掌柜大约是想,我为什么不将伤疤都遮住吧。”
李花儿连忙垂下眼睛,歉意道:“杜爷勿怪,初次相见,小女失礼了。”
杜爷刚要说话,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侍女连忙一个端了痰盂、一个拿了帕子过来。
李花儿安静地坐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纵然是死而复生的她,都觉得眼下的场景当真是太诡异了。
这样的一个人,任谁看着都是命不久矣了,却天天在船上颠簸,到底图什么?
好一阵忙活之后,杜爷才止住了咳嗽,虚弱道:“无妨,我如此戴面具,就是不想有人总好奇问我,我为何戴面具罢了。”
李花儿一时无言以对。
真是一个怪人呀,她在心中叹道。
杜爷说完,又咳嗽了两声,喝了口茶,顺了气,才看向那圈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