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玄微已经了明一切。
胧月脖颈上带着掐痕走在山道上,甚至都不敢扭头,生怕一个不当心,这个脖子就断了,可偏偏体内又受到了极为惨重的内伤,一路都是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宓山。
玄微是在宓山脚发现她身影的,想来这也是他成仙以来,第一次下山,迅速隐去了周身的仙气,幻化出人间男子的模样,只见他剑眉入鬓,英俊非凡,但眉宇间仍旧有一种凛然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胧月听到脚步声,猛然间抬头,乍眼看到前面的白衣男子,下意识的想到了玄微,险些给他跪下,不过看到那如墨黑发,又活生生的克制住了。
胧月是玄微一手抚养长大的,自然也十分了解玄微的脾性,想起师尊几百年里从未下山,以他的淡漠心性,除非人间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外,大抵也不会突然破例,否则师尊岂不是神智出问题了?更何况眼前之人并无仙气,尤其是那人身上没有剑,她更加肯定,此人应该不会是师尊。
但玄微降临人间,却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与生俱来的谪仙气息,压抑的胧月喘不过气,即使知道他是凡人,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发颤,与他走在山道上,不觉将头越埋越低,恨不得将整个头都缩进衣服里,心想,这人分明是一个凡人,可他的言行举止却和师尊一般无二,看得她心里不由一紧,甚至连口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然而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下山的路途中,只有他们二人并肩而行,前面茫茫一片,并无半分人影,想起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胧月不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样走下去好不辛苦,自己好歹也是上清弟子,怎么连个凡人都要这样畏惧?
玄微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淡淡朝左侧瞥了她一眼,见胧月晃晃悠悠的走在山道上,虽有心去扶她一把,然而每当他靠近一步,这个徒弟就往一旁移动两步,看到她颤抖的身子,仿佛在山下见到自己后浑身就止不住的哆嗦,倘若自己在这时忽然走到她身旁,只怕她逼急了连悬崖都敢跳下去,故而没有做声。
许久,玄微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可是受了重伤?”
忽然耳旁传来那种冰凉彻骨的声音,与师尊的语气极为相似,吓得胧月一个机灵,挺直了身子,对着他直摇头,“没有,没有。”
玄微知晓,胧月天性善良,不愿再让自己为她的伤势操心,宁愿一人独自下山,也不说出自己深受重伤一事,如此纯善心性,作为她的师尊又怎忍心让她一人下山除妖,三重天后,连淸玄眼下都在闭关疗伤,三界之内恐怕再也找不出可以照料胧月之人,纵是他不愿再沾染红尘,也不得不幻化出人间男子的模样,护送她下山。
玄微见胧月赶路有些吃力,面不改色的走到她身旁,趁她摔倒之际,扶直了她的身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胧月一跳,男女授受不亲,殊不知此人已经将她全身上上下下早就看全了,“你……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