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在纸符上燃烧,却并没有和平常一样很快蔓延开来,而是在点燃的纸角跳跃着,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蚕食着纸符。霍小林闭着眼睛,屏气凝神,在那里一言不发,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空洞的声音:“你找我?”
这个声音像是从纸符里传出来的,听起来有些模糊,仅仅能分辨出是一个男性的声音来。阴主用很平淡的声音说道:“嗯,有一件很棘手的事情要请你帮忙。霍家村不知道为什么来了一个灰官变成的妖灵,我现在对付不了他,这边的林神也无法出面,所以需要你来一趟。你现在的状况怎么样,能不能出手?”
对方那里安静了一会儿,在纸符已经烧了一小半的时候才又传出了声音:“差不多了,我还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我就过去。”
“一个小时?可以,你什么时候能到?”
“今天傍晚时分吧。”对方回答道:“不过我不能进村,如果那个妖灵进到村里的话需要你把它引出来。”
“可以。”
之后纸符里就再没有了声音。那张纸符也呼啦一下子猛烈地着了起来,很快只剩下了灰烬。
阴主看向窗外,霍小路的父母毫不知情地在那里做着家务,霍小路和易染在主屋里,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听到两人在小声谈论着什么,看着地上的灰烬,阴主叹了一口气,想好好过个年怎么就这么难呢?
冬季的白天很短,不知不觉的天色就已经暗了,对于村里的人们来说,晚上才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
霍小路的母亲早就已经在炉灶前面忙得不可开交了,照她的说法就是攒了一年的手艺今天都要亮出来,不说别的,光是拿一阵阵扑鼻的香味儿就让人直流口水。或盘或碗的美味陆续地端上了桌,易染在那里看着却碍于没有人上桌只能干看着,有些可怜巴巴的。这边霍父已经打开电视准备一会儿看春晚了,霍小路和阴主闲着没有事情做,只能在一旁等着开饭。这时霍小路小声地问阴主道:“对了,白天的事情怎么样了?”
阴主轻声回答道:“不用担心了,今晚的事情可以解决,好好过除夕夜吧。”
霍小路这才放下心来,虽然他也很好奇阴主到底想了什么法子,不过对于已经期待了好久的他来说。开饭这件事情显然更有吸引力。
这顿年夜饭五个人吃得异常开心,不仅菜肴十分美味可口,饭桌上的气氛也很融洽。霍小路和殷竹陪着霍父小酌了一下,一杯白酒下肚三个男人之间的话题就拉开了。而易染这边则是简单的多了,就是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感染的缘故,易染觉得这些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嘴里就没停下,一边吃着一边好不吝啬自己赞美的语言,夸得霍母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给她夹菜。旁边的电视里面播放的春晚也是歌舞升平的景象,外面刮起了呼呼的寒风,屋子里面温暖安逸,实在是找不到比这更美好的了。
中途阴主说要去厕所离开了饭桌一会儿。走出屋门的他并没有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而是来到了村子里面。
村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自己家里团圆,并没有在外面闲逛的,路灯和家家户户的灯光将村里面映得很明亮,至少不会看不清路。阴主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村里面只有人家屋里的欢声笑语,并没有什么异常。
于是他来到了村口,又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这次终于听到了一些他想听到的声音: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有一些很嘈杂的声音,听起来有重物坠地的声音,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气声和动物的吱叫。他没有动作,就站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儿,声音平息了,阴主还是没有动作,直到一个声音从他面前黑暗的夜幕里传来:“解决了。”
“辛苦。”阴主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那个声音又说:“不过这个妖灵有些蹊跷,我大概已经找到了原因。今天你先回去好好过年,明天晚上你再来这边找我。”
阴主没有急着追问有什么蹊跷,而是说道:“不一起来吗?怎么说也是过年。”
那个声音轻笑:“你明明知道我不能。”
阴主也没有坚持,转身就走了。他身后的黑暗里也没有再传出声音。
回到屋里,霍小路问他怎么出去了这么长时间,阴主随便打了个哈哈掩饰了过去。年夜饭还没吃完,霍小路和父亲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了,说话都不利索了。那边霍母还是一个劲儿地给易染夹菜,而易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恐怖的食量,竟然一刻没停地吃到现在。阴主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村口方向轻轻举杯,嘴里细不可闻地说了一句:“过年好。”
屋里推杯换盏,屋外刺骨寒风,旧岁马上就要过去了,深沉的黑夜之后,孕育着的是崭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