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偕作!”声音低沉浑厚,融汇山海。
低沉而又宏亮的歌声震撼了在场商胜夫人和舍兹小姐,也包括远远的咬着一块黄羊肉的两位部族勇士。虽然没有人向他们解释此歌出于千余年前的一曲古风,后来却被历代中原汉人王朝当军歌用。所谓袍泽一词,便出于此。但是他们却可以感受到其中浓烈胜酒的男儿豪情和袍泽情谊,还有那份如山海般厚重,比刀剑更锋利的力量。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与子偕行......”
苍凉的月色轻轻的抚摸着郑大眼七人,此刻,有风,有月,有酒,有歌,他们,不寂寞!
***
月白风清。
夜风撩拨着旷野和山岗,淅淅沥沥的声音不绝于耳。经历了一场惨胜,晚餐之后的众人都提不起兴趣,三三两两的凑在篝火旁边闲聊,有的人甚至在月亮还挂在山岗上就打起来呼噜。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三保一个人郁郁寡欢,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喃喃念道。心里一片茫然,山岗的丛林里有知了伴着夏风使劲的鸣唱,但是它们又知道什么?就是三保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何况于它们这些春花不知冬雪的可怜的小虫?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刀砍西风,何有于我哉!”
马文铭从他身后转过来,拽了两句文,却让三保的身躯为之一震。
“我自横刀向天笑.....刀砍西风......何有于我哉?”
迷茫的眼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你在想什么?呵呵,估计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马文铭看着三保那副被门挤了脑袋,又被野狗追,又掉进坑里,还是一粪坑的倒霉模样,这模样和自己执行第一次任务,袍泽和敌人的尸体横在荒野森林的时候简直是复制粘贴一般。
不过自己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岁,而三保这个时候却是不到十二岁。假如这是成人礼的话,也未免来的太早了一些。
“那好,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我们披甲操戈,刀头舔血,是为何而战?”
既然三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马政委开始帮忙上思想教育课。
“是上报朝廷,下安黎庶?”
三保看来小时候被应试教育害得不轻,一开口就是标准答案,不过他一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就是自己为什么迷茫吗?我为什么要上报朝廷,下安黎庶?凭什么不是别人?凭什么是我?那朝廷又凭什么让我上报下安?
“大丈夫立世,当建功名,一刀一枪搏一个功名,封妻荫子吗?”
三保还是不确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得到功名的几率太低,比考公务员还要低得多,最关键的是,考公务员没有生命危险,这玩意儿风险太大,投入产出比太不划算啊?要是抱着这个想法的话基本上是成为万骨了。
所以按照概率学来计算,这大头兵当得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合适啊!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三保没有说话,旁边倒是冒出来两个女人的声音。马文铭一看,从那边过来的是商胜夫人和舍兹夫人。本来只是在教育小弟,没想到还来了两位陪听的家长,马文铭赶紧站起来行礼,却不料脚下有一个小坑,一脚踏空,马文铭向前一栽,一具一百多斤的横肉就往舍兹身上撞去。
“唉唉唉.....”
多亏这舍兹还是一位练家子,赶紧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扶马文铭,马政委抬头一看,一张春花一般的脸近在咫尺,自己的爪子下面好像是高原地带,似乎有些耍流氓的嫌疑,心里一乱,不敢造次,赶紧左手右手玩了一招周伯通的互搏,这下就再也稳不住身形,终于还是摔了一个大马趴。
“哦,对不住,失礼失礼,对不住.....”
这在两位女人面前丢了面子,马文铭也觉得不好意思,连胜道歉。多亏此时的月色清冷,虽是如此,马文铭本来白皙的脸上还是红若关云之长,热比老君之炉。
“马大人客气了,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今天要不是我莽撞......”
两位夫人使劲的含住笑意,舍兹等待脸部肌肉恢复了原状之后,还礼道。毕竟今天人家是为了援助他们而丧失了自己的袍泽。尤其是舍兹,更是觉得要不是自己当时莫名其妙的冲动那一下,可能还不会是如此的结局。
她们一直在找机会想当面道歉,看到他们哥儿俩到了这僻静地方来聊天,所以两位也就跟过来了,没想到马政委在这里做思想工作,把她们的兴趣也勾了起来。
“这保家卫国,除暴安良就是我们分内之事,不敢当两位夫人如此.....要是两位夫人是说郑大哥的事,那就不要开口了!郑大哥这是死得其所,不亦壮哉!”
马文铭看到两位女人嘴角蠕动,似乎还有话想要说,挥了挥手,把她们的话头截住道:“刚才马某和舍弟说道,我们为什么当兵?为什么打仗?为什么和这些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人杀得死去活来?这是为了什么呢?”</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