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一个人影窜过去。是陈永兴。
陈永兴是个好小伙。赤手空拳,在蜈蚣身子周围来往不休。一边躲避蜈蚣的袭击,一边瞅机会给那些人头来上一拳。
蜈蚣身子弯成一个弧形,把陈永兴围在正中间,千百双眼睛盯着他。陈永兴很快左支右绌,虽然在这过程中打坏了不少人头。但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而且,这只蜈蚣太大了。
我喊了一声:“快跟我去帮他啊。”
青龙却一把拉住我:“他不是你亲爹,不用着急。”
我说:“滚蛋,他是陈永兴,管他是谁的爹,我还有很多事没有问呢。”
青龙说:“他不是陈永兴。”
我夺过他手里的匕首,一脚踹到他小肚子上,猛地向前飞奔。飞身扑上,一只手上下翻飞,去扎那些人头的眼睛。
打架先封眼,这是斗殴界的宪法。
但是我很快发现我干了一件蠢事。这些人头足足有大几十个。我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在一瞬间把他们全都解决。
那些人头忽然全都张开嘴来,齐声惨叫。声音听在耳朵里,鬼哭狼嚎,要多可怕有多可怕。
我心惊胆战得从蜈蚣身子上想溜下来,这时候那些人头嘴里的舌头伸了出来。
的确是舌头。我看见那舌头五彩斑斓,分明是一只只蜈蚣。
趁着还没有着了道,我在蜈蚣身上蹬了一脚,想借力摔出去。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腿已经被蜈蚣的足缠住。
我恶狠狠得挥刀斩过去,但是匕首只挥到一半,就软绵绵没了力气。
我喊了一声:“青龙。”然后,我的舌头就再也动弹不得了,下面的话,全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我挂在蜈蚣身子外面,陈永兴被围在身子里面。我动弹不得,陈永兴却像个想跳出水面的活鱼。
我觉得有人在使劲拉我的身子,想把我拽走。
我的脑袋不能动,两眼直勾勾看着蜈蚣身子里边,陈永兴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
渐渐地,被那些蜈蚣咬住。
我清楚地看见,有数十只蜈蚣从他身上钻进去。
陈永兴疼的咬牙切齿。但是一言不发,仍然一脚一脚得在蜈蚣身上踢打。
然后,几秒钟的时间之内,他的身子忽然瘪下去了。虽然仍然在挣扎不休,但是已经软绵绵得没了力气。
青龙终于把我从蜈蚣身上拉下来。
捡起地上的匕首,遇佛杀佛,遇魔杀魔,一路上趁着蜈蚣还没反应过来,砍断了不知道多少触须。
终于逃进那个八卦阵中。
我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慢慢坐起身子来。我看见那只蜈蚣身上的人头已经少了一大半。而活蹦乱跳的陈永兴只剩下了一张皮,软塌塌得掉在地上。
蜈蚣正在地上耀武扬威得乱爬。把那铁链子拽的咔咔直响。陈永兴的皮被踩得像一块破布。
我闭上眼,靠在石头上,悲伤地想:“完了,陈永兴死了。什么都问不到了。”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抽噎声,我回头,看见八婶正哭得凄惨。
我说:“八婶,你哭什么?你和陈永兴又没有一腿。”
八婶哭得更伤心了:“老娘和陈永兴没一腿,但是和老麻头有一腿。现在两个人都只剩下一张皮了,不用问,老麻头也是这么死的。”
我心说,八婶不愧是千眼井的姑娘,说话直来直去,从无顾忌。
青龙也想劝八婶,但是劝的很犹豫,过了一会,定了定神才说:“这个陈永兴肯定是假的。老麻头估计也真不了。八婶,你就别伤心了。”
我说:“陈永兴是假的?这也能有真假?”
青龙说:“我在几年前见过陈永兴一面。他当时很虚弱,而且身体已经在发生变化。和现在这个完全不同。”
我说:“你是在哪见到他的?”
青龙说:“在一个医院。他和我哥哥曾经是战友……”
我一把将他拉到一边,悄声说:“你别跟我瞎掰啊。你哥哥死在荒山不是你编出来的吗?”
青龙满脸尴尬:“忘了忘了,谎话说多了,我自己都信了。”
我说:“你和陈永兴到底怎么回事?”
青龙说:“这事出去之后再说。八婶在边上呢。”
我说:“八婶在边上怎么了?你到底想干嘛?整天神神秘秘的?”
青龙一脸焦急:“你别这么大声,你也看见了,我们家老大的脸那个模样,哎,不就是想找个法子,弄得像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