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着满院子杂草:“这也叫挺好?你打算开辟个人工牧场?”
村长说:“话不能这么说,我照顾的是你的地,你家院子可不在这范围里边。”
我拿拐杖敲墙:“我经常在院子里种丝瓜土豆的。怎么就不是地了?”
村长摇摇头:“你也别闹腾了,我找人给你清理还不行吗?妈的,谁他娘的见过在自家院子里种土豆的。”
过了一会,村里大喇叭开始广播:“有愿意给程大力家除草的,优先入党。”
到了晚上,我家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我躺在床上,心中骂道:“当村长就是好,一句优先入党,唬得这么多人给我干活。”
我躺下来。
今天一整天都在回避去想桃花。这时候夜深人静,却不得不想。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默念桃花不会死去的理由。
这一夜噩梦不断,一会梦见桃花被荒山压住,然后变成一只蛊鼠。随后断尾把她一口吞了,她又变成一条蛇钻出来……
这些梦荒诞离奇。每次都把我吓得出一身冷汗。
直到身上的鼠毒发作。我又陷入冷与热的争夺战中。
等我缓过来,我在我家找了找,发现所有的衣服都已经霉了,长出一层绿毛来。
我又披上那个破毛毯。把从叫花子那拿来的画藏好,然后借着月光向千眼井方向走去。
反正左右睡不着,正要借着月色夜探千眼井。
我尽量把脚步放缓。免得拐杖在地上咔咔咔得发出声音。
等走到大胡子拦住我们小汽车的那个地方。我左看右看,溜着边想找隐蔽。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里并没有人看守。
我心里奇怪:“这些人晚上不用守夜?白天那么凶神恶煞,晚上这么放松警惕。这是干什么?”
但是没人守夜也好,我现在瘸着两条腿。还当真不一定能闯过去。
这条路我很熟,即使抹黑也能走到。
等我走到千眼井外围的时候,心里升起一丝紧张。
这像是在玩一个游戏。我要在别人把我发现之前闯过去。
我打算尽量拣着黑着灯的小巷子走。今晚不指望能打探出什么情况来。先熟悉熟悉环境也好。
但是,等我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家家户户都在黑着灯。
我反应过来,现在是半夜。那些人应该已经睡了。
于是我大着胆子推开桃花家的院门。现在我很紧张,那种一紧张就尿急的错觉又传过来。但是我觉得我越来越急,大有不去厕所就会尿裤子的趋势。无奈,我躲进桃花家的厕所,这时候我才想起来,这个时间,好像该起夜了。
我从厕所出来后,转了一圈,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屋子里的饭桌上还剩着半碗生肉,不过已经坏掉了。
我把每个房间都转遍了,没有发现人。
然后,我又大着胆子走到另一户,同样的情况。
我心里有点奇怪:“千眼井的人呢?上次来的时候,不是有很多人在神神叨叨得乱晃吗?难道肚子里的小蛇孵出来了,然后他们全死掉了?但是,那些白天拦路的人呢?”
我在村子里乱转,起初还轻手轻脚,后来就放开手脚,再到后来,我故意大声咳嗽,故意拿拐杖敲打地面,想把那些人给闹腾出来。
但是事实证实了我的猜测,千眼井一个人也没有了。
我忽然有点失落。这些人神神秘秘来了,又无声无息得走了。什么秘密也没有留下来。看来,桃花等人确实不在千眼井。
我慢慢的往家走。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来,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啊。
小时候无数次幻想,如果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就要坐在小卖部里大吃大喝。现在这个愿望近在咫尺。于是我又折回去。摸黑来到千眼井的小卖部。
电灯不亮了。我就找来一包蜡烛。管他三七二十一,全点上。然后把吃的喝的全找出来,玩命的造。
吃着吃着,我又突然想起桃花来。嘴里的咀嚼速度慢下来,整个人又开始发呆。
我发现,现在桃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