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展示厅，白晓亮简单客套一下，就直奔主题。

打开一面科研标准的高清显示器，上面显示了一个简单的五行阵法。但这个五行阵法和商国过去的展示完全不同——阵法的边缘，是模糊的、线条已经扩散了，就像是写毛笔字晕开一般、毫无规律可言；看上去，更像是涂鸦之作，还反复描绘。

看到这么一个‘粗陋’的阵法，肖玉泉轻笑一声：“你们找小朋友画的？”

白晓亮看了一眼肖玉泉，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开讲。

“陛下，几天前我才忽然醒悟到，很多事情都具有两面性。比如我们常说的光，就波粒二象性。

而阵法，也有类似的问题。”

“过去，我们一种将阵法当成一个确切的、可以预测的体系来研究。我们认为阵法有一些固定的模式，我们通过大量计算，来研究阵法的每一种可能，认为阵法是可以被完全计算的。

一个小小的五行阵法，我们计算的数据量，可以存满一个图书馆。对阵法的研究，我们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我们可以通过数据，将每一个阵法都设计的尽善尽美，我们可以让大罗仙器拥有准仙器的部分威力。这都是我们引以为傲的成绩。”

“但最近我忽然发现，我们漏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阵法的模糊性！

直到三天前，我依旧认为过去的研究是正确的、是百分百没有疏漏的。

实际上，我们在研究阵法的各种可能的时候，我们有一个本能的设定。那就是——我们认为阵法是静态的！

不管阵法怎么变化，它都是可以预测的。

我们是在这样一个前提下，展开了阵法的研究，进而发展出了现在璀璨的技术。”

“但商国哪怕已经发展到了第八代技术、已经开始冲刺第九代技术了，却始终有一朵乌云，笼罩在商国科研的天空。那就是——灵性！”

“灵性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我们说不清，传统修行者也说不清，甚至圣人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传统的炼器手段，确实是可以炼制出有灵性的法宝，大家称之为灵宝。

而且，元婴期的修行者就能做到。

但是我们呢，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生产准圣器了、可以生产大罗金仙种子了，却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灵器’！

为什么？

我认为，我们一定有地方错了，从根本上就错了。所以，我们才无法接触到‘灵性’这个概念。

而且因为从根本上错了，导致我们越是研究、就越是无法接触灵性。”

李贤听了，若有所思的点头。不错，听上去很有道理。

白晓亮继续说道：“直到三天前，陛下给我看了帝俊前辈的炼器场面之后，我忽然想到——如果阵法不是静态的，而是动态的呢？！”

“阵法是动态的？”肖玉泉也皱眉了，他就是从阵法起家的，但却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思路去思考阵法。

这只能说是思维的局限性、以及惯性。

尤其是思维惯性，是强大而可怕。

过去大家通过研究阵法，发展出了强大的商国，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大家从内心深处就认为——自己走对了方向。所以，就会继续走下去，而不回去思考别的。我都走对路了，干嘛还要去思考错路！

而就是这样的思维惯性，发展出了各个文明的不同特性。

大道是广阔的，哪怕我们只取其中的一点发展到极致，都能创造出无法想象的辉煌。

从技术上说，有修行文明、有科技文明，有能量文明、有物质文明；从修行角度看，有仙魔妖佛等等。

但是，不管哪一种，当发展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发现——偏科，是走不远的。而现在的商国，就到了这个节点上。

白晓亮继续说道：“考虑到阵法可能是动态的，我就投入了新的研究。三天时间，我已经完全确定，阵法有两种特性：动态和静态。

一个确切的阵法，是静态的。

但是阵法本身，却是动态的。

具体来说，五行阵，这个小小的阵法，是动态的。你可以把它放大，也可以缩小；你可以刻画到木头上，也能刻画的石头上，可以用石头来布阵，也可以用阵旗来布阵。

你可以将它竖起来，也可以放水平。

它威力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等等，不一而足。

这，就是阵法的动态属性。

阵法本身，是不固定的。”

“还有一个，那就是已经布置好的阵法，也具有部分动态属性。比如环境变化、灵气变化等，都会引起阵法的、一些轻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是计划之外的。”

“其实，阵法本身就应该保留充分的自由。但我们的技术太先进了，我们将阵法的能力计算到了极致。结果导致阵法失去了变化空间。

常言道，大道五十而遁其一，是以才有了大千世界。

传统的炼器手段之所以能炼制灵宝，在于大家手法粗陋，无法将阵法的特性发挥到极致。这反而让阵法享有一部分自由。

而也正是这一点自由，加上灵气的催动，再加上炼器者本身残留在法宝内的一点精神，最终演化出了灵性。

而我们的炼器手段，通过计算机精准控制，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而这所谓的完美，却是断绝了阵法的变化空间。

因此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技术不断发展，我们的精度不断提高，我们甚至可以从原子层面来控制阵法。但我们却无法炼制灵器！”

“其实，灵器并没有那么复杂。我们只要设计生产法宝的时候，给阵法留出一点变化空间，再给阵法内部塞入一点精纯的灵魂碎片，在灵气环境下蕴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生产出灵器。

如果可以，我们甚至可以在灵魂碎片中写入一段代码。”

“不过有一点，灵器因为需要一点时间、自我演变，因此所有的灵器，都会有一点不用。恰如树叶一样，哪怕是同一棵树的树叶，也只是类似、而不是绝对相同。

同样，同样一条生产线上出来的灵器，也会有或多或少的差别。

想要生产灵器，我们需要开发一种全新的技术。”

李贤听了，感慨良久：多简单的一点东西啊，却困扰了商国这么多年。传统的修真者因为做不到‘精确’，反而创造了奇迹。商国技术太先进了，却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