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单宝唤自己,蔡封扬声道:“我在此!”
“听闻今日蔡氏要开宗祠审问蔡封兄弟,天下穷人是一家,蔡封兄弟是我们农会一员,他去狄丘,也是奉农会之命前往,是我们大伙派去的,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所以我们邻近的农会,都来看看,若是蔡氏宗祠胆敢有不公正之准,呵呵呵呵,各位穷兄弟,苦哥儿们,咱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
近千人齐声呐喊,一时间声震四方,如同滚滚雷鸣,让原本气焰嚣张的蔡柄面如土色。
他此前还觉得农会组织不得当,所以并未能发挥其应当的影响,现在,单宝就让他知道,这农会真要抱起团来,会是什么样的气势!
他慌忙看向自家伯父六太爷蔡乾,伯父他老人家足智多谋,应当有办法可以应对此局……
但这一回头,他面色更是如土。
蔡乾老太爷面无人色,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若不是身边两个后辈掺着,险些要倒下去。
蔡乾如此,除了因为年纪大之外,也是因为他看得比蔡柄要更透彻。
原本是他要逼蔡封给蔡氏宗族一个交待——这个交待,很有可能就是将蔡封浸了猪笼,但现在的局面,却变成了他要给农会一个交待了。
这千余人聚在一起,哪怕他现在派人赶往县城告变,县城派遣官兵来镇压,在官兵抵达之前,他自己先完了。
不仅是他,他的直系亲人,只怕都要完蛋!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是我听信蔡洁生的一面之词,故而误会了蔡封,开祠堂之事,只是说说,并无此事。”
好不容易定住神,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扬声说道。
因为声音太大,他甚至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还一边弯腰,想要以自己的衰老体弱,换取农会的同情。
只不过在这时,他还没忘记暗暗向蔡柄使了个眼色,伸了个大拇指动了动。
那是要去向县里告变的意思。
蔡柄悄悄退了两步,正想离开,却被不知何处挤来的两个蔡氏族人夹住,这两位,也是蔡封身边的蔡氏族人,蔡封见农会大队人马赶到,早就盯上了蔡柄,如何会让他走脱?
不过蔡乾也知道,蔡柄被人盯着,想要溜出去报官很难,就在众人都看着蔡柄的时候,他实际上向着另一边的一个老头点了点头。
那老头是他家的管家,家生子,最是忠心,因此悄然无声地退出了人群。
只不过这一幕却被周铨身边王启年看在眼中,王启年凑在周铨耳畔嘀咕了两声,周铨摇了摇头,不以为然。
“咱们十里八乡几千农会聚拢过来,可不是听蔡六太爷你说一句误会的。今日蔡氏的祠堂,不开也得开,你若不开,我们替你开!”
“这是我蔡家人的事,谁敢,谁敢闯我蔡家祠堂!蔡氏子孙,若是任凭外人闯我们祖祠,我们哪时感觉有面目去见先人,你们若……”
“叭叭!”
蔡柄跳脚叫嚣,却被走过来的蔡封连抽了几记耳光,将他的叫嚷全抽了回去。
“我看十九叔公是有些失心疯了,我蔡封就不是蔡氏子孙么,他,他,他,还有他,不都是蔡氏子孙么?凭什么祠堂只由得你们开,不准我们这些蔡氏子孙开?莫非这祠堂和祖坟的风水一样,只照顾你们几家大户,却不让我们这些人诉个苦喊个冤的地方都没有?”蔡封此时面目,也是有些狰狞。
他感觉到了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几记耳光,算是把蔡柄抽蒙了,也让蔡乾更是满面死灰,而农会众的情绪则高涨起来。
不需要鼓动,众人就上前,不但将蔡乾、蔡柄等,还包括此前来的各宗族人等,都拥入了庄子。
在庄子靠中间有块小空地,蔡氏祠堂便在此,这许多人进来,将祠堂前的小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嗡嗡的说话声。也有人忧心忡忡往这看,只觉得这般下去要出事,唯有不晓事的孩童,觉得这里热闹,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蔡氏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在此,在列祖列宗面前,我们就好生说一说,蔡洁生呢,蔡秀才呢?”
今日之事,是蔡秀才挑起的,但是此时众人却找不到他了。蔡乾面上浮起一丝得意,那老仆做事果然妥当,只要蔡洁生不在,蔡封他们没有了由头,聚不了多久,自然就会散去。
等那个时候,自己有的是办法,再和蔡封算账!
他心中如此想,面上却装出一副老实模样。蔡封果然有些急了,没找着蔡洁生,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单宝凑在他耳畔,嘀咕了两声,蔡封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转向蔡乾:“既然蔡秀才跑了,那么六太爷,你说说看,你今日原本是准备如何处置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