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王启年调侃的话,老相师嘿嘿干笑,然后忙不迭地道谢。
虽然众人冲进来确实弄翻了他屋子里的东西,但他这小门面里能有些什么,无非就是一些相面的道具,收拾收拾便可再用。而这墨镜,他可是很清楚,一副少说也得十圆钱,也就是十贯,便是遇到李成这样的豪客,他也得接上两百个才能凑足钱去买一副。现在有人送他,他哪里还会拒绝!
而且狄丘这里和别处不同,这里的百姓居民,不是很畏惧官家之人,收官家人送的礼物,他们虽然感谢,却不惶恐。连接着和王启年道谢时,却看到方才冲进去的大汉们出来,还多了十余人——却是王启年早就安排好,提前进入院子堵李成退路的。这二十余人将李成五花大绑,嘴巴也堵着眼睛也蒙着,直接扯了出来。
不过他们当中,也有数人鼻青脸肿,有二人甚至身上血迹斑斑。
王启年神情有些肃然:“扎手?”
“这厮好生厉害,若不是人手足,没准就给他杀出一条路去了。”一个身上有血的回道。
“将人塞上车,你们先去寻郎中,该包扎包扎,该休养休养,我放你们伤假。”王启年道。
老相师听得“上车”,心里还有些奇怪,他们这里几时有车了,然后便看到自己家店门前,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停了辆漆了黑漆的三轮自行车。四条大汉将李成塞入车中,自己也挤了进去,那小小车厢里一时挤进这么多人,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塞下的。
王启年上了另一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向前骑行。老相师追了出来,用手扶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在王启年背后叫道:“那位老爷,下回来老朽铺子里,老朽给你相面,免费!”
王启年乐了,回头挥了挥手。
只不过车厢里,他回手老相师是看不到的。
“事情就是如此,这厮河北人士,精熟武艺,是个好手,只是见色起意,跟到了狄丘。如何处置这厮,还请大郎定夺!”
十日之后,在海州,王启年将李成的资料袋交与周铨。
周铨没有接,只是摆了摆手:“料理掉手尾,这样的人,到了军中也是败坏军纪者,再有本事,我也不留!”
只是一句话,便决定了李成的命运。
在周铨看来,李成在家里打伤豪霸不算什么过错,当初李二宝也干了这种事情。甚至剪径劫道,只要没有滥杀无辜,也属于可以改造过来的对象。但见色起意,远随数百里,这厮色胆包天,到了军中,只怕会干出倚仗军势强抢民女的事情,最后激起的民愤,还是要转移到他身上来。
若不知晓,那没有办法,既然知晓了,就绝不能容。
更何况,他打主意的还是自家的师师!
“我娘和师师呢?”他又问道。
“尚在狄丘,老太爷不舍得狄丘。”王启年道。
周铨顿时觉得头上冒火,王启年口中的老太爷就是他父亲周傥,其实说年纪,周傥今年还不到五十,根本算不上老太爷,可是随着周铨成了一家之主,象王启年这样他的心腹,都称呼周傥老太爷了。
如今和朝廷的关系尴尬,早些撤离也是为了安全,而周傥不走,周母肯定不走,周母不走,师师也就不能离开。周铨恼火的事情就在这里,到了关键时刻,这爱坑儿子的老子,看来老毛病又犯了。
定了定神,他问道:“朝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杜叔那边,依旧是两日有一信使来,东海商会里面运作正常,蔡家、郑家都有消息传来,梁师成派了个使者过来,其余诸家则是在观望。”
“将朝廷那边所有的消息都给我,董先生呢,他有什么话?”
留在京师中经营人脉的,最初是蒯栉,如今此人已经背叛了周铨。事实上他不稳的事情,周铨有所察觉,因此这两年,更多的事情交与了董长青。莫看董长青与白先锋二人都是后来投靠的,但他们为了取信于周铨,都将家人安排在了济州,象董长青呆在京中,也只有一妻相伴。加之这几年让二人参与机密,他们对周铨的想法心知肚明,也极为认可,隐约中他们还有些兴奋。
毕竟周铨手中传统读书人出身的不多,若真能成事,再不济也可以在海外自立一国,他们二人便如同大宋初时的赵普一般,一顶清凉伞是少不了的。若还留在大宋体制之内,他们这一辈子能当到州府长吏,就已经是极限。
“董先生这些时日都忙着拜访,他只带了一句话来,‘狄丘无城,大海无主’。”
周铨听得这句话,眉头皱了皱。
“狄丘无城,大海无主……”
他不喜欢旧文人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说话遮遮掩掩。
董长青这话就是如此,他有什么打算,直接说了就是,为何还要故弄玄虚。
“狄丘无城,字面上的意思,狄丘没有城……不对,狄丘新城老大的一座城市,除了没有城墙之外,城市该有的都有……城墙,是了狄丘没有城墙!”
周铨心中一动,觉得自己隐约能够明白董长青话中之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