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徐氏生怕她又要出什么事故,急忙喊道:“大娘自然是那样言出必行的人!且是再言出必行没有了的!”说罢便又扯着疼痛的面皮谄笑:“大娘放开我,我这就从你裙下钻过去……”
刘颐便放开了手,掀起半边裙幅,冲刘徐氏一颔首。刘徐氏咬着牙,心里满是怨毒,从地上爬起来佯装要跪下,却忽然拔脚就跑,向殿门外冲过去。
刘颐只是冷冷看她,并未追赶。刘徐氏心中窃喜,却还未跑上几步,脚上便被根木头一打,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地上。却正是刘颉,悄悄把宫扇的长柄递到了半空中。刘徐氏顿时怒气上涌,大骂道:“小杂种!竟敢算计你老娘!”
一只脚却又踏在了她背上,刘颐冷冷道:“小杂种说谁?”
“小杂种说你!”刘徐氏口快道,刘颐冷笑:“敢情阿母心里也是明了啊。”
刘徐氏懵然半晌,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顿时面如火烧,咬牙切齿地道:“大娘何必做得这么绝,毕竟都是一家人……”
“阿母拿徐二郎那腌臜货来对付我时,可曾想过我们是一家人!”提起徐二郎来,刘颐仿佛喉中哽住了一只苍蝇,恶心得不行,“既然阿母敬酒不吃,就不要怪我端罚酒上来了……”说罢便拔下她头上装饰得富丽堂皇的金钗来,在她脸上慢慢比划,“阿母且忍耐忍耐,待我用这钗子把你身上的人皮给剥下来,便好心送你往生!”
刘徐氏登时吓呆了,惶急叫道:“大娘!大娘!你放了我罢!阿母再不敢了的!”
“阿母次次都说不敢,可是从没一回应验过。”刘颐笑道,“我看很该给阿母一次深刻的教训呢!”
刘徐氏急得满面通红,只觉得那钗子锋利的尖端下一秒便要插|进自己皮肉,硬生生割开人皮,几乎语无伦次:“大娘,你饶过我……大郎,大郎,劝劝你阿姐!大娘,你可也想想,大郎在这儿看着呢……”
“你以为抬出了阿颉,我便会不敢动你?”刘颐冷笑,“我刘颐的阿弟,岂会是见点血腥便走不动路的脓包软蛋!阿母还是放放这颗心,好好等着死吧……”
刘徐氏哭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母不放过我才好,成了鬼的阿母,想必会好玩许多。”刘颐森冷道,“听说那鬼魂都是烟雾做的,没有形体,想必到了那时候,阿母会很乐意每天没我打着玩的……”
刘徐氏简直吓破了胆子。她哭叫道:“我钻,我磕头,我这就从你裙子底下钻出去……我学狗叫!学猪叫!大娘饶了我……”
刘颐见她这次确是吓得很了,便松开了手。刘徐氏刚一被放开,便转头要从刘颐裙下钻过去。刘颐硬下心肠,跨开腿等着她钻。完了以后,又逼着她冲阿弟叩了十个响头,这才罢了。
从五岁时节开始,她便明了要切实把人打怕了、才能让人退避三舍的道理了。逼着继母从裙底钻过、还给阿弟磕头这种事,在外人看来,大抵是大逆不道的……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相信刘徐氏会真的就此听话,畏她如蛇蝎;甚至只要一觉得自己有了依仗,刘徐氏便会卷土重来,再次与她对住。
钻裙底又算得上是什么……若是能让刘徐氏从此安分下来,刘颐宁愿去钻她十回八回的裙底。只可惜刘徐氏此人得志便猖狂,若是一朝气焰矮了,便会永久地矮下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个道理,刘颐以为深深有效。
刘徐氏磕完响头,便神情恍惚地坐住了。刘颉则有些惊吓,忙忙地跑到阿姐身边,仰头问道:“阿姐,为什么要她磕头?”
刘颐只是揉揉他的脑袋,并不说话。半晌走出殿门,被外面灿烂阳光罩住了,她才轻声道:“阿颉日后便明白了。”
若是换在别人身上,这样的屈辱便会让人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然而那磕头的人是刘徐氏,哪怕是如此的折辱,在她那张厚赛城墙的面皮底下,也算不得什么了。
万幸方才去了的巧嘴并未引了阿父来,不然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形状,恐也是一桩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