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响亮的声音让李氏受了惊吓,没站稳又差点儿一头栽倒,王氏骂骂咧咧:“谁人没事来添乱?老四,还不去把人赶走?”
沈明新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依言去了,人没回来,就听外头第二轮“喜报”声传来,这次李氏突然来了精神,拉过冯氏的手,问道:“莫不是六郎过府试了?”
王氏不屑地嗤笑:“娘啊,府试刚开始,即便考过了,也没这么快出榜呢。”说着狠狠地瞪了冯氏一眼,似在挑衅,你儿子也想跟我家大郎一样过府试,再多学几年吧!
李氏仔细一想,今年汀州府的府试是在四月十三举行,算算时间,距离最后放榜确实需要时日,心底不由有几分失望。
不过既然正院那边喧哗起来,她这个一家之主不能躲起来不见客,当下吩咐:“扶我出去看看。”
当李氏来到前院时,已来了三批报喜的人,披红挂绿,门口挑着鞭炮就等喜报之后燃放,后面源源不断还有衙门当差的人过来,远近有敲锣打鼓的声音。
李氏一看这阵仗,有些懵了,就算小孙子中解元时,也没这么热闹啊!
“哪位是老夫人?”
县衙的报子见沈家人出来,一眼就望向李氏,明知故问。
“老……老身便是。”
李氏见到报子手上的红封,腿都站不直了,她指了指报子,却没一人能回答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子笑道:“这等天大的喜事,小人不敢擅报,还等知县老爷亲临,让知县老爷来为老夫人报喜。”
“哇。”
院子内外开宴后正准备放开肚子大吃一顿的众宾客一片哗然!
知县老爷亲临,就因为沈家娶媳妇?
可沈家今日这桩婚事分明已经告吹了呀!
莫不是知县老爷去说和,把婚事给挽回来了?
“喜报……喜报……”
与举子报喜三轮喜报不同,这次来报喜的人,已经分不清楚是第几波了,不过都是以县衙的人居多,毕竟布政使司和府衙的报子,都到府城药铺沈溪老娘那边报喜去了,县衙这边只能滥竽充数,总之报子是一波接着一波,谁是谁沈家人根本就分不清楚了。
临时充当报子的差役,只是一个劲儿说恭贺,具体是什么却不说,非要等县太爷来了亲自说明。不过有人跟县衙的人熟稔,通过打探大概得知一点情况,似乎是“沈家七老爷高中”。
一直在后院读书没出面的沈明文出来了,有些不耐烦地问道:“娘,怎这般吵闹?出了何事?”
李氏根本就没注意儿子出来,只是望着大门口那边。倒是王氏拉了丈夫一把,意思是让丈夫别上去讨不痛快。
“咣!咣!咣……”
锣声临近,却是县令大人的轿子到了。
沈家人这边赶紧迎出门去,只见官轿停在巷口,县太爷已从轿子上下来,迈着沉稳的步子往沈家大门行来。
“给知县大人请安。”
今天来沈家的宾客不少,见到是货真价实的县令来了,都赶紧行礼,沿途跪倒一片。
县令大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人群中寻摸一番,没认清谁是谁,赶紧问道:“哪位是沈家老夫人?”
“老身……是老身。”
李氏想抬头回话,马上意识到自己一介平民百姓,不能直面县令,唯有旁边站着的沈明文有些诧异地打量县太爷一眼……他是秀才,还是廪生,见到知县不用下跪,不过还是要拱手行礼。
“快请起,快请起,本官怎当得起老夫人这一拜?”县令紧忙将李氏搀扶起来。
李氏先前经历孙媳妇逃婚正觉脸面无光,这会儿堂堂的一县县尊突然临门,她整个人昏头昏脑,县令又道,“还不快将沈状元的喜报拿来?”
一句话,便让原本聒噪的沈家院子一片鸦雀无声!
县令将喜报拿在手里,站直身躯,正式宣读:“福建布政使司汀州府宁化县沈七老爷,己未科礼部会试举南宫第一名会元,金殿殿试黄榜高中一甲第一名状元,三榜连捷,特此喜报。”
“噼里啪啦……”
随着县太爷报喜结束,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李氏刚才没听清那些话,赶紧拉着身边的身边人问:“说什么?说什么?”
鞭炮声,锣鼓声,伴随着人声之鼎沸,院子内外再难听到一句囫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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