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还说,这种糖最甜,最好吃。还问她喜不喜欢?
他心中大定。
有些激动地坐了起来,俯身问睡在床塌上的乳娘:“您说,我下次■来妹的时候,买些窝丝糖去好不好?”
乳娘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大少爷这样,在赵家表小姐面前会不会太低声下气了些?
念头一闪而过,乳娘又觉得自己过虑了。
大少爷今年才七岁,表小姐也不过四岁。孩子嘛,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哪里会想那么多。
“好啊!”乳娘笑道,“乳娘帮您记着这件事呢?时候不早了,您快睡吧!明天一早起来还要练字呢!”
“嗯!”春饼高高兴兴应着,嘴角噙着一丝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傅庭筠回到家先给赵凌写了一封信,三姐的事告诉了赵凌,然后又等了两天,等到了三姐夫的信,这才拖着已经沉重的身子去了潭柘寺。
和上次来时的清冷不同,四月的潭柘寺绿树成荫,姹紫嫣红香客如织,一副热闹阗喧的繁华景象。
听说傅庭筠是来先生,知客不敢怠慢,立刻去禀了主持大师。
主持大师亲自将傅庭筠请到厢房坐下派人去禀先生。
很快,去的人就回来了:“正和大师请女檀樾过去喝茶。”
主持大师强掩着自己的震惊,陪着傅庭筠去了先生静修的后山。
青石板铺成的甬道,直通绿树掩饰的二层小楼,几块太湖石垒成的假山营造出几分野趣,旁几枚兰花葱郁葳蕤…···
从前她不曾留心,只觉得此处清新雅致听了三姐夫一席话后再仔细打量这里,就觉得先生的住处不像是出家人的清修之地,反而像哪户官宦人家的别院。待见到穿着染成灰色的淞江三梭布僧衣的先生时,她对三姐夫只有钦佩了。
先生请在正厅的罗汉床上坐下,亲手给傅庭筠泡了壶铁观音:“……你如今是双身子的,铁观音性情平和,正适合您。”
傅庭筠笑着起身接了茶盅,道了声“多谢”将几盒糕点递给了先生身边的小沙弥:“眼看着快过端午节了,做了几盒素点心,带过来给先生尝尝。”
先生道了谢问傅庭筠:“怎么突然想到到我这里来?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傅庭筠也没有兜圈子,端容道:“的确有事想请先生帮着拿个主意。”然后将三姐夫进京谋求起复的事告诉了先生,“九爷总说您智慧如海,他去宣府也好,去贵州也好,总要到您这里来坐一坐。说只要看见您那安然端坐的样子,想着不管遇到什么困境都有个能帮着出主意的人,就会心若磐石,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都会心中安然。三姐夫的事,我心中惶恐就想到了先生,你看,我三姐夫这样的情况,找谁才能谋了那左给事中的位置?”
先生很是意外,片刻后才道:“没想到虎臣对我的评价这样的高!”语气间透着淡淡的失望,看她的目光也变得锐利如箭锋利无这话当然不是赵凌说的。
可傅庭筠却真是这么想的。
“清君侧”那么大的事先生敢做,还有什么事他不敢做的。
他就是不帮忙,能帮着指点一条路,三姐夫的事也能事半功倍。
因而她的神态非常的坦然,目光清澈而平静。
“不仅九爷,我相信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傅庭筠笑道,“不然皇上也不会派了禁卫军来保护先生的安危了。”
先生闻言挑了挑眉,道:“或者,事情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皇上派了禁卫军来,不过是不想我离开京罢了!”
傅庭筠微微一愣。
她没有想到先生会这样说……涉及到了皇上······不管说什么,都会有非议皇上之嫌……
傅庭筠背心冒出薄薄的一层汗。可她脸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愕然地反问道:“难道先生是这么想的吗?”
你想把我踢下水,我也不能让你在岸上站着。
她困惑地望着先生。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先生冷冷地道,“怎么,难道赵太太有不同的见第?”表情显得有些阴冷。
到底还是惹得先生不快了!
说起来,先生一直把他们当成没有任何利益之争的朋友,所以赵凌也好,她也好,只要来求见,他都会毫不犹豫见他们。谁知道她这次却和那些在官场汲汲营营的人一样,是来求他办事的······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友谊受到了玷/污,甚至开始怀疑他们和他交情的初衷···…
可她却不就这样放弃。
也不能就这样退缩。
否则,不仅三姐夫的事办不成,他们和先生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