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太太?”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哪个赵太太?”
“就是住在吴大人隔壁的赵太太,”吴姨娘眼角瞥过俞夫人,发现俞夫人平时稳若磐石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莫名的,她的心就安定下来,语气也越发显得和缓,“从前我在吴家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听说她的相公是宣府副总兵,叫赵凌来着......”
她并不知道赵凌已经升了官。
果然是她!
俞夫人急急地道:“她,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语气里透露着几分紧张。
看来自己猜得对了,是俞家做了对不起赵太太的事。
要不然,俞夫人那么强势的一个人,不可能听到自己碰见赵太太就会失态。
俞夫人肯定是怕赵太太把两家有罅隙的原因告诉她。
吴姨娘想到傅庭筠因为坦然而显得特别澄净的目光。
因为心如霁月,所以才会有那样一双明亮的眼睛吧?
她暗暗思忖着,表情却一派恭敬地回答着俞夫人:“赵大人陪着赵太太一起去的,赵太太好像又怀了身孕,身边不仅丫鬟、婆子一大堆,赵太太的姐姐也在旁边照顾她。我就远远地避开了......”
“她,她又怀了身孕?”俞夫人满脸的错愕。
吴姨娘点头:“都已经出怀了。”
“怎么这么快!”俞夫人自语自语地道,“赵凌五月份才回来……她已经生了一儿一女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但坐在她身旁的吴姨娘却听得清清楚楚。
俞夫人的语气除了震惊.好像还隐隐流露出些许的妒忌和不吴姨娘觉得很奇怪,飞快抬睑扫了俞夫人一眼,就看见俞夫人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握成了拳。
赵太太为人和善又宽厚,是什么事竟然能让赵太太没有一点原谅俞家的意思呢?
吴姨娘边走边想.回了院子。
按规矩,她得去给范氏问安。
可自从范氏的长女珍姐儿出生后,范氏全身心都扑在了女儿身上,又嫌弃她是失子之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这样一来,她也不用服侍俞敬修了。
吴姨娘直接穿过旁边的群房去了后罩房。
小产后.俞敬修以“静养”的名誉让她搬到了这个角落里。
她的贴身丫鬟莲心觉得她太小心谨慎了:“那次要不是少奶奶从你身边挤过去,您也就不会摔倒,您要是不摔倒,也就不会小产了。现在连夫人都觉得您受了委屈,您又何必这样畏手畏脚的——夫人不也说了吗,她还等着您为俞家开枝散叶呢!”
单纯简单的连心,不过年余的工夫,已经改变了很多。
“胡说些什么?”吴姨娘训斥着莲心.“夫人不过是说说而已,怎么能当真?没有了我,还有其他的人我。
你以后还是少议论这些为好。”
莲心还想说什么.吴姨娘已转身进了内室,吩咐她道:“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这几个月,吴姨娘几乎是数着米粒在吃饭。莲心听着大喜过望,笑着应好,快步去了厨房。
吴姨娘上了临窗的炕,搭了床薄被在膝上,寻思着要不要回吴府一趟,问问吴夫人。
念头刚起,又被她按了下去。
她小产后,吴夫人来看她.没说上两句话,吴夫人就以她需要静养为名,起身告辞,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她如果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当初就不会把她送进吴家了。
吴姨娘想到这里,高声喊着“莲心”。
话音未落.她这才起莲心去了厨房。
正要躺下,外面却有人应道:“吴姨娘,连心那丫鬟是不是不听话?怎么您喊她她也不应啊!”
那声音,软绵绵的,不是束妈妈还有谁?
吴姨娘一个灵激,下了炕:“我差莲心去了厨房,自己反而把这件事给忘了。”
说话间,束妈妈已撩帘而入。
她身后,还跟着俞夫人屋里一个叫泽兰的三等丫鬟。
吴姨娘有些不解,但还是强压在心底给束妈妈去倒茶。
泽兰忙上前抢了茶盅:“姨娘尽管坐下来和妈妈说说话,我来帮着端茶倒水。”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啊?
念头从吴姨娘的脑海里闪过,束妈妈已笑道:“夫人知道你屋里只有莲心一个使唤丫鬟,肯定多有不便,就把泽兰拨过来服侍你。”说着,高声叫了“泽兰”,:“还不过来给吴姨娘磕个头。”
吴姨娘她望着磕了头垂手候在旁边等着她差遣的泽兰,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她身边只有一个丫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这个时候想起她差人手了呢?
火石电光中,她突然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
难道,夫人是想知道她和赵太太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吗?
可夫人为什么害怕赵太太在她面前说了些什么呢?
吴姨娘并不蠢,只是从前没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罢了。如今动起脑筋来,一些平常没有留意的事也都就慢慢地浮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