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闻言脸色微变。
赵家人先前只说是老一辈的不知道轻重,欺负赵凌是旁支,寡儿孤母无人撑腰,想夺他家产。这样的事搁哪个大户人家都有。现在赵家愿意低声下气地了解了这桩公案,又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请她出面,她也乐得做个和事佬。可事情到了长辈给晚辈下跪的地步······事情只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就算赵家再有“诚意”,可这“诚意”如烫手的山芋拿到手里会伤着自己,那就不划算了。
她立刻就有了退意,心里也因为赵家的有意隐瞒而生出几分怨气。
只是她刚刚得了别人的好,立刻就翻脸,这样的事她还有些做不出来。因而大面上少不得要应酬一番。训着赵家的人:“赵凌现在是什么人?是皇上的心腹宠臣,是刚刚打了胜仗的少年将军!他们家又不是菜园子门,你们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啊?就是我去赵家,也要寻着个合适的机会,还带你们八太太一起去?也不知道是谁出的这骚主意!”然后语气微缓,又道,“你们也别急,过几天就是重阳节了,按礼我是要过去送重阳礼的,到时候我再探探赵太太的口气。”
那人忙道:“多谢吴夫人了。”又道,“不知道您要送些什么礼过去?为了我们赵家的事出面,总不能让您自己掏银子。不知道五百两银子够不够?”说着,笑着解释道,“您也知道,我们面孔小,若是说的不对,您可要多多包涵,不要笑我。”
她去赵家,最多十两银子……就算是有求于傅庭筠二十两银子顶到头了。
吴夫人在心里琢磨着,觉得赵家的这个人十分的懂事,先前的那股怨气就消了不少,脸色微霁,含糊道:“我寻思着办就是了。”
也就是说,答应收赵家这五百两银子了。
赵家的人不由松了口气。
她不怕吴夫人狮子大开口,就怕这银子送不出去,事情办得不顺利。等到赵凌发力的时候,那就不是吴夫人这个价码了。
她就带着几分谄媚地笑着问吴夫人:“您看要不要想办法也走走赵大人的路子?”
吴夫人难掩错愕:“难道你们没有走赵大人的路子?”
她还以为赵家的人在赵凌那里碰了壁才想办法找傅庭筠的。
“走了!”赵家略带尴尬地道,“或者是我们没找对人,赵大人根本连不予理会。”又奉承吴夫人,“还是夫人只手通天,立刻就和赵太太说上了话。”
吴夫人心里顿时腾地升起一阵无名之火。
这个赵家还瞒了她多少事!
她不禁拨高了声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照你们说的,赵大人离家的时候年纪还小,可这同名同姓的人多了,你们赵家又一向在江南走动,是怎么认出赵大人的?又是怎么知道赵大人家里事的?”话说到最后神色间已露出几分凌厉。
赵家的人见吴夫人发怒,心中不禁如擂鼓般忐忑不安起来,忙陪着笑脸道:“切实没有瞒着夫人。我们家八爷知道赵大人的事,全因大通号叶三掌柜一次酒后失言。事后我们家八爷问起,叶三掌柜却推得一干二净。我们家八爷越发觉这事蹊跷,派人前前后后打听了大半年才敢确定。因而虽然知道叶三掌柜和赵大人交好,他能坐上大通号京都分店的大掌柜也是因为有赵凌帮他引荐秦飞羽秦大人这样的从龙之臣却是不好请叶三掌柜出面……”
吴夫人觉得赵家的人言之有理,可心里隐隐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地方不对,只得揭过不提,不咸不淡地说了些“你们放心,这两天赵太太忙着小叔子下定的事等这两天忙完了我立刻去拜访赵太太”之类的话安抚着赵家的人。
赵家的人虽然感觉到了吴夫人的冷淡,可他们一是找不到人,二是如今已托了吴夫人,改弦易辙吴夫人肯定会撒手不管。前期的那些投入打水漂了不说,再找的人未必就有吴夫人这样的能量,她只得捏着鼻子认了,打躬作揖地说了一大通相求的话。
吴夫人烦她不知道看眼色,皱了眉道:“你们既然打听过赵家的情况,那也应该知道赵家的事赵太太是可以当家作主的吧?若是赵太太这里都走不通,你们也就别指望说动赵大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赵家的人只好陪礼道歉的起身告辞。
出了门,不免有几分气恼,回禀赵八爷的时候脸色就微微有些不好看。
赵八爷何曾不知道这是趟热脸挨人冷屁股的苦差事,安慰了那人几句,不由思商起吴夫人的话来,沉思半晌,吩咐那妇人:“既然如此,你不如去打听打听赵夫人!与其这样在吴夫人身上花钱不如全砸到赵夫人身上。若是一时没有机会接触,打听赵夫人的喜好,到了登门拜访的那一天,也能知道怎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