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筠却不让赵凌打马虎眼,娇嗔痴缠,非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可。
赵凌见她态度坚决,这事实在是绕不过去了,只得无奈道:“立冬的那天不真好是休沐吗?我们都没能休成。直到腊月二十才补了我们一天。陌毅就邀了我们几个去百顺酒楼喝酒,后来遇到了旗手卫的右卫同知马大人,非要叫个唱小戏来的不可。过多喝了两杯就已是满口胡言,不想和他多打交道,只说家里有事,要先告辞。”他说着,脸上露出分冷峻来,“谁知道那姓马的听了,却直嚷着我不给面子,还说起他祖上的事来······陌毅见我脸色不虞,频频朝我使眼色,又出言劝那姓马的,只说是你有了身孕,家里没个长辈照应······谁知道这话传来传去,就变了样。”
傅庭筠笑容渐敛,道:“那姓马的是什么出身,竟然这样的咄咄逼人?不过是不和他去喝花酒罢了,就这样的诋毁人!”
“他这种,能有什么好出身。”赵凌不以为意地道,“不过是怕人瞧不起,夸夸其谈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种事,越辩越容易生事。
可傅庭筠心里到底替赵凌委屈,不由道:‘都是那个陌毅,说什么不好,非说我怀着身孕一个人在家里,你遇到他′,准没有好事!”说着,她眼珠子一转,道,“你可知道陌毅家里的情况?他的夫人会不会来京都?”
“陌家子嗣众多,我只知道他是宗房的子弟,家里有一妻两妾,四个儿子,其他的情况就不太清楚了。”赵凌道,“据说他的夫人年后带着妾室和儿子来京都,我估算着,应该四月中旬会到。”
一般的人出门都会过了元宵节。
傅庭筠心里有了主意,笑道:“到时候可要去庆贺庆贺才是。”
赵凌听了笑着摇头:“你可别乱来!”
“你放心好了。”傅庭筠抿了嘴笑·“我就是给他个教训而已。谁让他总是乱说话的。”见赵凌神色间颇不以为然,笑着依在了他的怀里,卷着他的衣襟带子道:“我这些/日/子天天在家里,你不让我拿针·我不是看棋谱,就是练字的……我想去大相国上午,你哪天陪我一起去吧?”
赵凌面露疚意:“我这两天抽空和你去。”
可过七、八个两天,赵凌也没有抽出空来——先s二月二十一日太皇太后生辰,然后三月十二日皇后娘娘千秋,接着s三月二十日万圣节……傅庭筠跟赵凌说了一声,由郑三护送·带着雨微去了潭柘寺。
潭枯寺离京都有二十余里,寺内古树参天,佛塔林立,巍峨的殿宇依山而建,布局巧妙-,错落有致,更有翠竹名花点缀期间,环境清优雅致。
傅庭筠月份已经有些重了·她由雨微扶着,有些艰难地给观世音菩萨行了跪拜礼。
雨微紧张地在一旁护着。待傅庭筠上完了香,她搀着傅庭筠的胳膊·不由小声抱怒道:“太太也真的,有什么事吩咐我们这些人一声就是了,何必要自己亲自来这一趟?要不,您跟九爷说也是一样——他可以帮您到寺里来敬香。可你却无论如此也不答应。这要是磕着哪里了,奴婢可怎么向九爷交待·……”说话,有跟着父母来寺里敬香的小孩子你追我赶地从她们身边跑过,雨微将傅庭筠护在了向后,等那群小孩子跑过,松了口气,这才重新搀了傅庭筠的胳膊。
傅庭筠望着那群活泼可爱的小孩子不禁莞尔。道:“心诚才灵·自艟要亲自走一趟才是。”
雨微欲言又止。
她实在想不通傅庭筠心里还有什么愿望。
九爷不用说,对太太百依百顺,就是太太原来最担心的傅家五老爷,也因为九爷的缘故现在对太太的事睁只眼闭只眼的······
雨微思忖着,就听见傅庭筠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声道:“我特意来求菩萨·让我生个男孩。”
她愣住。半晌才低声道:“九爷不是说,儿子女儿都喜欢吗?而且还说如果能先开花,后结果,正好凑成一个‘好,字,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瞧着九爷的样子,不像是哄您开心的样子······”
“我知道。”傅庭筠说着,眼角就好像有点湿起来,“正因为九爷待我这样好,我才不想回为我耽搁了他的前程。”她把赵凌为她婉言拒绝了皇上的事,“······九爷不过是放心不下我。如果我生了儿子,赵家后继有人,再有这样的事,想必九爷也少了很多的顾忌。”
这件事雨微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连声道:“太太放心,九爷请来给您把脉的那个大夫也不说了‘肚子圆圆是女儿,肚子尖尖是儿子,,”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眼,“您的肚子就是尖尖的。”
两人小声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大雄宝殿前院子中央的那种座约有两高的硕大香炉旁,迎面一群衣饰光鲜的护卫、婆子、婆鬟簇拥着两位妇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位三十七、八岁的样子,乌黑的头发梳了个京都时兴的牡丹髻,戴了金镶玉的钗簪,穿着宝蓝色妆花褙子,皮肤白净细腻,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明亮犀利,透着几分女子少有的威严。
另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清丽绝伦,穿了件湖绿色的素面杭绸被子,目光流转间却流露出些许的妩媚来,引得来进香的人频频回首。她却面带笑容,落落大方地任人打量着。偶尔和看她的人视线碰到了一起,还会微笑颌首,风仪绰约,让人心动。
傅庭筠忙低下了头,整了整了风帽,把脸藏在了风帽的阴影中,和那群人擦肩而过。
雨微也是个有眼色,低头跟着傅庭筠,一直到出了观音殿,她这才低声问道:“太太,那是群什么人?怎么您也要回避?”
“是南京丰乐坊俞家的三夫人束氏,”傅庭筠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跟在俞夫人身边应该是俞夫人的儿媳妇范氏了。”
雨微骇然。
傅庭筠忙安慰她:“没事的!这次是巧合——听说俞家少奶**嗣艰难,潭枯寺又有观世音的道场,想必俞是是带了俞家少奶奶来求子的。”
雨微一阵后怕,道:“还好没有认出来,这要是认出来了,太太可怎么解释啊!”又道,“要是五老爷愿意帮着太太出面就好了。”
听得傅庭筠也是一阵叹息。
在别人眼里,她到底是傅家的女儿。怎样解释她的存在,大家最好能有个统一说法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