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屏幕至始至终都是黑的。
她心凉了半截,干脆把手机扔在了房间里面,下楼来转转。
“恩。”卓邵北手上的动作仍旧没有停下,推了旁边刚刚盛好的一碗粥到了黎晚的面前,“你没吃晚饭,我刚刚准备等稍微凉了之后给你端到房间去的。没想到你自己下来了。喝点粥吧。”
他知道黎晚刚刚结束化疗之后不能够吃的太荤腥或者是太浓烈,所以给她准备了清淡的粥。
黎晚扯了扯嘴角,刚刚想说觉得有点饿了。
她喝了一口粥,开口:“谢谢。卓邵北,你本科是美国哪所学校?”
她想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华尔街里都有很大的名气,毕业的学校肯定不会差。
下一秒卓邵北一边演算一边随口道:“本科和硕博都是哈佛。”
“哈佛?”黎晚一边喝着粥一边愣了一下,“好巧,我也是哈佛的。”
这一次,卓邵北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她的时候,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很平静丝毫没有黎晚脸上露出的惊讶。
“你不吃惊?”黎晚看到他的反应了之后回复了一句,自己比卓邵北还惊讶。
卓邵北淡淡回应:“哈佛一年那么多学生,有什么吃惊的?”
黎晚撇了撇嘴:“怪人。我是哈佛医学院的。你是商学院的吧?”
“恩。”他的回复太过平静。
黎晚觉得无聊就瞥了他手中的粥一眼,淡淡开口:“你怎么也喝粥?”
说完想要看看他碗里的粥的时候,手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卓邵北的手背上面,发现骇人的冰凉。
黎晚略微震惊了一下,出于一个医生的反应和直觉,她立刻伸手紧紧抓住了卓邵北的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黎晚蹙眉,立刻伸手触碰了一下他额头。
“你发烧了?”
“恩。”卓邵北太过平静了,让黎晚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忽然想起来了,今天她遇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的发热门诊。
“这么烫,医生没有让你挂水吗?”黎晚蹙眉。
卓邵北苦笑:“在医院刚刚准备去挂水的时候遇到了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黎晚立刻明白了,心底一阵愧疚蹙眉:“啊……不行,现在去医院!”
卓邵北看到她愧疚的样子,轻笑:“你这么懂得照顾别人,是因为对白子阳养成了依赖吧?那你怎么不知道照顾一样自己的身体?”
黎晚的心底略微颤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我的是癌症,治不好的。你只是感冒。”
”这种话我也是第一次听见。”卓邵北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他的眼神很认真,但是思绪却有些恍惚。
其实,他跟这个女人第一次的见面,并不是在B市医院。而是在哈佛的隆冬,漫天大雪纷飞的一个深夜。
这天晚上卓邵北没有跟黎晚说太多的话,她回到房间休息之后他也去睡了。
但是躺着的时候卓邵北却是辗转难眠。
思绪回到了十年前哈佛的那个隆冬。
那天晚上商学院晚课,卓邵北并不是一心只扑在书本上的书呆子,他的课业都要比身边的同学好,干脆晚课也不想去听了,直接抱了篮球就去操场一个人打球。
那个晚上天空里稀稀拉拉地飘着雪,雪花很小,但是却是很冷。
偌大的篮球场,只能够看见卓邵北一个人的身影。
打了大概两个小时,他气喘吁吁地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年轻英俊的男生加上喜欢运动功课又出奇地好,卓邵北在整个哈佛也是风云一般的人物。
他抱着球正准备回租的公寓跟室友深夜一起去聚会喝酒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在球场的看台上面,一个瘦弱的女孩子一个人抱着膝盖在哭。
因为那是一个东方女孩,卓邵北的目光便在她的身上刻意停留了几秒钟。
不知道为什么,卓邵北觉得很好奇,便抱着手中的篮球上前走了几步。
经年之后,在B市第一次遇到黎晚的卓邵北脑中浮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哈佛篮球场那天那个深夜,那个坐在看台上面抱着手中的蛋糕痛苦的女生。彼时,她身旁身后是厚厚的积雪,她穿的很少,细细的手臂紧紧地抱着怀里的蛋糕痛哭。
卓邵北看着这个东方女孩,眉心不自觉地紧蹙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看到同样是东方人,他上前刚刚准备上去给她递一张纸巾的时候,忽然一个男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男生跟她争执的声音很大,女生在男生来到之后抽噎声都变得小了。
那个男生,是黎晚如今的丈夫。
这些陈年往事,只有卓邵北一人知道,所以在B市医院里他见到黎晚的那一秒钟,才会多管闲事地去帮她了一把。
第二天早晨当卓邵北醒过来的时候黎晚已经不在了,他下楼看到了一桌做好的早餐,还有几张红色的纸钞,上面压着一张白纸,白纸上面是女人娟秀的字体。
“谢谢,这是住宿费。”
卓邵北拿着白纸扯了扯嘴角,嘴角的笑意很浓。
他扫视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品种很齐全,让卓邵北原本嘴角的笑意凝固在了一起。这个女人已经习惯付出,就算给不相熟的人也会做一顿早餐。
黎晚很早就回到了白家,但是今天她还有一些事情要去附院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