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却传来她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声,他失笑地看着已昏睡过去的她,这才有些担心地伸手抚上她的小腹,暗暗懊恼刚才太过张狂。一直看着她呼吸平稳,这才放下心来。
他起身想要将她抱回卧室,想了想,却又重新躺下,紧紧地将她裹进自己怀中。这一小方天地,是属于他们两人的,这里空间、气氛,都只属于他们两人,他只想拥着她,就这样躺下去,再不管外间的纷扰,多一刻算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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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傍晚,一乘滑杆在德园大门外停下,一身黑色中山装的方宗尧走下来,抬头看了看那朱红色的大门,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深深吸了口气,举步向那高高的台阶跨去。
堪堪迈出一步,便不知从哪里闪出两个壮实的黑衣大汉,厉声喝问:“什么人!”
方宗尧心下暗惊,这两人身形一闪间,已显出训练有素,而他们二人均腰间鼓鼓,明明就别着枪,一看便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看家护院,更令他心惊的是,刚刚一晃眼间,他已知这里明哨暗哨影影绰绰、虚虚实实,分明便是戒备森严!
方宗尧面上却不动声色,他一挥手,身后的小路子已笑嘻嘻地递上一张名贴:“我家少爷是上海过来的方宗尧,与你家少爷曾是广州的同学,这次来潘家集公干,特来拜会!”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接下名贴微一点头:“请稍等!”说完,转身轻叩大门,闪身进去。
不过一会儿功夫,大门开启,一个短衣蓝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将方宗尧的名片往小路子面前一递,客气地道:“对不住,我家少爷从未去过广州,也不认识什么方少爷,二位请回吧!”
方宗尧心中一沉,却面带微笑地问道:“请问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那年轻人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竟会问自己姓名,想起少爷吩咐要“客气有礼”,便双手一抱拳,笑道:“方少爷,叫我文四就好了。”
方宗尧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笑问:“文四,可否告知你家少爷尊者大名?”
对于这一问,文四却早有准备,忙答道:“我家少爷姓潘!”
方宗尧知道他不会再说,双手一抱拳,道:“多谢!打扰了!”再一挥手:“小路子,我们走!”
文四眼中闪过一丝迷惑,忙拱手道:“您慢走!”说着,转身便要向门内走去。
却听身后方宗尧似不经意般,缓缓地问道:“文四,你知不知道潘家集可有位叫潘启文的人?”
文四脚下一顿,回头笑道:“文四不知!方少爷,请走好!”说完,便匆匆往里而去!
门外,方宗尧一惯儒雅的脸上,这时却阴云密布,他抬手止住小路子欲言又止的话语,一挥手:“我们走!”
德园,书房内,潘启文坐在书桌后,手上把玩着毛笔,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地而来,他抬起眼皮,对刚跨进门来的文四问道:“怎么样?”
文四低头答道:“他就只问了潘家集有没有一个叫潘启文的人,我说不知道,他就走了!”
潘启文眉头一皱:“哦?他没问少奶奶?”
文四摇摇头:“没有!”
潘启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上的笔,突然将笔往桌上一扔,对文四道:“派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尤其是他在潘家集与什么人接触,随时来报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眼神凌厉地说道:“跟你爹说,在
这方宗尧离开之前,这德园的防卫给我做好了!还有,少奶奶只要出门,你必须亲自带人跟着,不能让任何陌生人靠近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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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深夜,盛世客栈“天”字号客房,这是一个套间,方宗尧坐在里间的床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手上的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闭上眼,那一双如泣如诉的丹凤眼便浮现在他脑中,令他心中不由一痛!他来了两天了,虽想尽办法,却也见不到蕴仪一面,也得不到有关她的任何消息!
半晌,他放下书,站起身来,眼神飘渺地看向床头那昏暗的油灯,暗暗叹了口气:这里,甚至连电灯都没有,蕴仪,她怎么过得惯?
他来到外间,对小路子沉声问道:“你可有通知到古天舒,让他今晚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