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小时后,项生带着两个少年和海螺jing在一条老旧的街道的拐角处坐了下来。
眼前是路灯昏黄的阵旧马路,路两边的商铺大多已闭市,剩下的也是亮着寂寥的灯光,稀落的行人在街上出现,偶有小车急促驶过。
拐角处有个老头摆卖的糖水摊,糖水的味道颇香,而且这生意已做上好多年月,因此既有人缘,亦广有口碑,这个时候仍有几个食客坐在这个露天小摊上,喝着热气直冒的糖水,项生和海螺jing也混在其中,吃着汤圆,吕善刚和李安安只管坐在边上直咽口水,他们毕竟不同项生,有神光ren的。
这时项生还穿着那套戏服,却已扔掉了头冠,去掉脸谱,暂时现出自己的脸,这个样子,加上身边的两个古装少年,只会让身边人以为他们刚从电影厂里出来,慕名来吃碗糖水。
头戴礼帽穿着紧身背心的海螺jing边吃着糖水边大发怨气,言下之意是他的手下辛辛苦苦从海底找来的钱,让仇家给抢了一半去,实让他气愤,那天非要讨回这笔帐不可。
项生把搁于身边的行李背囊打开抓出捆百元大钞来,道:“这些掉进海里的钱,多半是黑钱吧。”
海螺jing吃着糖水道:“管他呢,你要嫌不够,我再回去找。”
吕善刚看着项生手上的钱道:“这就是现今流通的货币么,那黄金白银还有没有用?古洞里多得很。”
项生嚷道:“比起你们那会儿更值钱了!问题是我们现在不知怎么去你俩呆过的那个地方。”
海螺jing似是炫耀道:“不就是黄金白银,我那儿也很多。”
李安安不服气,声音也大。“有我们那儿多么,当时我们可是一担担往里面运。”
海螺jing也粗起脖子。“我那儿还有很多很多古董。”
这些话引得旁边人象在听笑话地笑了。
项生也跟着笑,却看到一旁只管在炉灶前埋头煮糖水的老头,似是毫不关心,他对这老头的事也略有所闻,知道他退休后在这里摆糖水摊卖了近二十年,有不少上了年月的老食客,如今儿女有成,本可安享晚年,却仍不离不弃守着这老地方老行当,也许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人们对他的认可和口碑。
过会儿,海螺jing看了眼两少年道:“这两位小弟小妹身手不错,从那儿来?。”
吕善刚对海螺jing抱拳道:“见笑了,要不是大侠出手,今晚我和师妹的麻烦可大。”
海螺jing立即抱拳回礼道:“我兄弟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出手是应该,不必介怀。”
项生把两个少年的情况跟海螺jing大致讲解一下,心里只感纳闷,真担心身边的鬼灵jing怪会越来越多,不知今后他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
海螺jing沉吟一下道:“那个道人就是今晚要劫持弟妹的那个混蛋吧,当时我看到弟妹往上升,我就知道下面必有异人,一下还以为是星外怪人,但是看得出气球里真气很盛,那五怪决没有此等气魄,想不到世间还有此等真人,得找他切磋一番。”
项生气道:“下次他再敢来,我们一定要狠狠还击他,那怕追到深山老林里去,也要打到他服我们,然后叫他带路去找出幽水涧下的古洞。”说着想起那晚上上山的遭遇,心里仍有点怔然,那晚上也只是到了深山边上的半山腰,不知一旦深入去,会不会遇上厉害的妖灵。
说话间李运明开车过来,他之前已把刘彩虹送回家去,下车过来坐下,要了碗红薯糖水。
项生问起吕晋荣的情况,李运明说:“幸亏抢救及时,现在没有危险了,不过在送去的途中,他还清醒的时候,我看得出他很有诚意,说想见你,要和你谈谈。”
项生看着李运明道:“你是怎么说的?”
李运明看得出项生有点紧张,说道:“还能怎么说,只得叫他去公墓园了。”
想起吕晋荣,项生便想起那个行刺的人,后来忙于应斗,竟让那人走掉,不知他是谁买来的,这件事跟吕晋荣又有没有关系?得找时间查一查。
项生看到眼前这个叉路口上的街道,想起初来乍到这个城市时,这里繁华一遍,路口对面有个百货大楼,如今已成了中药集散地,身后的建筑物原来是个戏院,现在成了卖旧货的市场,及至周围原来卖时装电器的商铺好象也都换了行业,唯独这卖糖水的老头还坚守在这里,一成不变地做着他的手艺,可是他也不得不跟随街道两边的建筑物一样变得老了,在这个消沉冷清的夜晚,人生跟那昏黄的街灯似的,已然照不见路途的光明。
建筑物消沉的最后会换来新生,可是人消沉的最后会换来什么呢?为什么人活着走一程是那么难呢,到最后还灰飞烟灭么?
他看着那路上的远处,路灯正在顾影自怜,yin影在路上漫游,风吹过,物响清,忽然,那路上,灯光和树影混淆之中,一辆宽大的黑se轿车开过来,项生禁不住抖了下头,很不相信会看到这辆车突然走出来,前一秒看到那路上还是空荡荡一遍。
项生随即发现不止他吃惊,海螺jing和两个少年扭头看着开来的房车,也是脸se有变,唯李运明一个劲吃着蕃薯,那老头坐在炉灶边一条板凳上,似是瞌睡了,这下除了他们几个已没有别的客人,等到他们吃完,他就要收摊了。
那知会另有尊贵客人出现,豪车在路边停下,一身斯文尊贵的男人从车里走过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阎总。”项生看一眼海螺jing,表情无奈加点难过。
海螺jing压低声道:“小心了,这老鬼又不知会出什么蛊惑。”
尊贵得体的男人,自身还颇有势度,让一惯目中无人的李安安和吕善刚看着,也禁不住有点怯弱,或者他们是被男人身上特有的气势震住了。
李运明端着碗蕃薯糖水朝那辆停在路边的房车走去,他对这辆气度非凡的私家车,大为欣羡,还加上那么点诧异,但见这肤质浑然惕透,身架伟岸,形象庄重,显得既豪气又古怪的车子,真是一辆非常拉风的极品,尤其是它那车头,盖板翘起,乍一看还真象厚板打造的棺材头,上面一个标志也是非常醒目,却是从未见过,是个戴着皇冠的铸造人头,并不是西欧那种皇冠,而是秦始皇的顶戴模样,这让李运明就抵不住嚷道:“这是什么牌子?”
阎总转过头来,笑容温和道:“王者,我最新研发的,现在市面上是唯一版。”回过头来看着项生。“有没有兴趣坐进去兜兜风,觉得好的话,我们不妨筹谋着设厂生产。”
项生看着车头显然而出的那口棺木,上面和两侧的椭圆形厚板都很形象,车灯装在板口上,再看向宽大的车厢,竟有几分似古时的官轿子,盖顶于中间呈翘起,设一个珠顶,四边略呈飘檐,四角还稍似屋脊马头状,余下部份就跟轿车相同,再看那后部却又沿袭了车头的款,整个车型看起来真象是一顶轿子按在一口棺材上,再架在四个轮子上,便知道这车无非出于要革新救变的阎总脑子里的yy意想。
项生说道:“想不到阎总还真有设计头脑,这车看起来真是一款顶呱呱的棺轿,显得如此傲气而端庄,再给它按个王者的标志,完全就附合你的身份了,真是佩服你了,要是设厂生产出来,那得满足多少人的虚荣心呀,肯定赚大钱。”
海螺jing也看着那辆车道:“阎总你这车有没有导航系统的,别开出来开不回去了,你府邸的路可是难找哦。”
项生趁这时偷碰了下吕善刚小声道:“知道他是谁吧,别怕。”
吕善刚也压低声说:“想不到这家伙现在这么装b。”不知他那儿学来这句话话。
李运明还绕着那车子在探究,摸着jing光滑亮的车身,啧啧称奇于车的轮廓线条的浑然大气,看到车前座有扇玻璃开着,他探头进去,yu将里面也欣赏一番,那料到头一伸进去,便感到空间内一遍幻影急旋,视界一下呈黑暗无边,气流夹杂着怪影从眼前飞来,幻音顿起,鬼魂哭嚎之声尖利地远远刺来,他大惊,忙yu抽头而出,却好象有股怪力在吸着他,他连忙丢掉手上的糖水碗和汤匙,两手顶在车身上,使尽力气往外拔开,这才离开车门急倒几步一屁股坐在路牙子上。
“你有事么?”最先对李运明采取关心态度是那卖糖水的老头,过来yu护起他。
“没事。”李运明喘着气应了句,回头看见气质高雅的男人已在他刚才坐的小板凳上坐下,不知往下又会发生什么事,真想跑掉。
“老哥,来碗红薯糖水。”阎总坐下来时向老头叫道,见老头转过身去,他伸手往一边坐得最近的吕善刚肩头一搭,但见那吕善刚象是被扼住了心魄一样,只作一下喘气状,身上肌肤衣服已尽然化空而去,只得副若朦若雾的虚体在,李安安当下若拔着剑站起来,项生忙一把按住她,对阎总道:“有话好说,以德服人,这不是你的作风么。”
李运明站起来才转过身,看到这情形,又一屁股坐到路牙子上。
阎总还只顾按住被他吸去jing气的吕善刚,不理李安安,也不看海螺jing一双眼死死盯着他,只管对项生道:“小老弟,这就是你不对了,专跟我抬扛子,你这样让我很难做。”
“你意思是我不该跟他们在一起吗?”项生道:“你这趟出来,莫非就是为了他们两个?”
老头端着糖水转过身来时,阎王已放开搭住吕善刚的手,只见吕善刚又呈直实的人样,阎王道:“他们两个才不至让我cao心,主要还是因为你,但看着你们几个如此逍遥于我府法纪之外,实让我不高兴。”
项生话带嘲讽道:“世间逍遥你府法纪之外的恐怕不止我们几个吧?”
阎总待老头将糖水在他面前放下,他道了声谢,跟着喝起糖水来,大叹味道不错,过一下才对项生道:“这其中的缘故很难一时半回对你说清楚,但是能捕的即捕,对你几个又如何能网开一面,至于如此jing悍之物,不在我府管辖之内。”阎总伸手向海螺jing搭来,海螺jing忙端起屁股跃开。“不过看在小老弟与我有共谋关系的份上,我就当这两个是实验品,留在你身边。”
“你这晚上又想跟我谈你的宏图大志么?”项生想着拖时间,等待转机,他知道表面仁善和气的阎总达不到目的,不会善罢甘休,便想着跟他就事论事。“可是在我未了解你计划中要付诸开发的实地和资源之前,我能答应你什么呢,到底能不能行得通,我都不知道。”
阎总赶紧道:“相信我,地底下别有洞天,那里跟阳间大致相近,只是人到不到那儿,只有魂灵可至,可是魂灵到了那儿成不了人身,就没法开发土地建设家园,那就得靠你这个魂魄ren,去达成我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