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许常善便再也指望不上和家,只能自己想办法,找到获取高湛重用的本钱。其实他这一次离开长广王府,说是想回老家瞧一瞧,实际上潜意识里也想到外边碰碰运气,一能不能猎取点意外的收获。
结果,苍天对他还算不错,竟然还让他真的碰上了。
汝南郡地处险要,既可北进汴洛,又能南下荆楚,实是一处咽喉要地。
许常善意识到这一点,就思量着怎样才能劝说许盆,献出汝南郡,归降北齐,一旦这件事办妥,那么,得到高湛乃或是高洋的重用便指日可待了。
许常善一方面加紧和许盆联系感情,一方面不时的在他耳边吹风,说什么“朝中无人难为事”。古往今来有多少有本事的人,都是因为京师里没有大靠山,缺少眼线,揣摩不到皇上的心意,尽管兢兢业业,赤胆忠心,可最终只要稍有疏忽,难免不落得个惨淡收场,所以,与其为人鱼肉,还不如择木而栖,瞧准机会,径直找得一个权势通天的大靠山,即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人为之化解,这才叫识时务的俊杰。
许盆一开始听着很不以为然,暗想大将军韦孝宽待几甚厚,有其在身后撑着,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听得许常善的耳旁风时间久了,许盆心里也开始嘀咕了起来,他联想到近几年朝中的局势,宇文护一手遮天,朝中大臣只要稍加忤逆,不死即谪,即使如独孤信、赵贵那般的人物也都没落个好下场,何况是如他这般无足轻重的人了?韦孝宽平日里对宇文护十分鄙夷,时不时的便要说出几句愤慨的话,这样早晚免不了生出祸事,他若因此而受到牵连,实在是得不偿失。
人的心里如果长了草,再被邪风长时间的吹着,就难免不意气用事。许盆就是这样,耐不住许常善一再诱导和游说,最终同意把汝南郡献给北齐,希望在能在许常善的引荐之下,得到高湛的赏识以及文宣帝高洋的重用。
许常善如愿以偿,欣喜之下急匆匆的赶回邺城,可就在半道上却听说文宣帝已然驾崩,禁不住喜忧参半。喜的是别文宣帝疯癫暴虐,可对于朝中大事并不昏聩,如果他没有驾崩,那么许盆即使是投了诚,也不一定会得到重用。
从前的陆法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那么大的一个刺史,带着一大批人来到了北齐,高洋也只给陆法和一个太尉的空衔而已,使得陆法和一直闲赋在家,没有丁点儿兵权。
如今高洋忽然死了,取而代之者无论是谁,按着常理来说都希望初登帝位,便会有所瑞兆,而此时如果许盆不失时机地前去投诚,新皇帝哪能不欢喜之至。新皇帝一高兴只怕许盆不想受到重用都不行了。所以说高洋之死未免不是一件喜事。
高洋驾崩,不知道谁会当上皇帝,按理说应该是太子高殷,可是,常山王高演和长广王高湛都觊觎帝位许久,怎肯轻易就让年不经事的高殷当上皇帝,一旦争端起来,必定会弄得北齐大乱,如果许盆闻听了这事,哪还会巴巴的前来归降北齐。一旦许盆改变了主意,对于许常善来言,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这也是他感到担忧的地方。
许常善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邺城,等进了长广王府,知道高殷在娄昭君的支持下登上了帝位,并且由高演和高湛打理朝政的时候,他的一颗心算是落了地,知道自己的事情大有可为。
等到高洋驾崩,高殷称帝,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许常善便跟高湛说起了许盆的事情,高湛听罢,果然大为高兴,并且嘱咐许常善,一切要他便宜从事,不惜许下重诺,定要把许盆拉过来,不过,高湛也要他守口如瓶,切不可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免得节外生枝。
许常善再次去了趟汝南郡,向许盆转达了高湛的意思,顺顺利利的完成了高湛的嘱托,心满意足的回到邺城。不久之后便有人送来讯息,许盆献出汝南郡投降了北齐。
不仅是高湛,就连高演都十分重视许盆投诚这件事,他特意派了刘桃枝和祖铤俩人骑着宝马盗骊和赤骥赶往郑州,一方面宣读任命的圣旨,一方面将许盆接入邺城。
孰料就在刘桃枝和祖铤进到郑州城的那天晚上,许盆酒醉之后竟然被人割了脑袋,而高演最为心爱的两匹宝马盗骊和赤骥也随之失踪,这件事被许常善知道了以后,简直是怒不可遏。
他跟随高湛来到了高演的府上,见到了刘桃枝和祖铤带回来的几颗人头,只了一眼,他就知道,那几人绝对不是盗走宝马杀死许盆的刺客。
许常善被称为“死魔”,一生杀人无算,对于什么样的人死了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极为熟稔。
他见那几颗人头,脸上尽是错愕惊怖的表情,心知肚明丢了脑袋的这些人都是十分的胆小怕死,试问这样的人岂敢夜入官署,犯下杀死朝廷重臣和盗走绝世宝马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