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顿,不无伤感的说道:“自从墨帖巴的娘亲过世之后,日子过得倒也太平,不过,春巴嬷嬷虽是和我在一个屋檐下过活,但我总感觉到好像少了些什么,这使我很是痛苦,而让我最为意外的是一年之后,忽然有一天,春巴嬷嬷告诉我,她竟然怀上了孩子。”
匠帅拔佩将目光对准了正在倾听的春巴菍,苦笑地说道:“其实那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你娘同床了,当听到她有了身孕的时候,我的心仿佛被撕开了一般的难受。初时我有些不明白,她明知那孩子不是我的,可仍然敢将事情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她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杀了她吗?后来我明白了,她之所以那样做是在向我示威,你娘早就不在意她的生死了,她是想以这件事来令我蒙羞,同时也是想让我的好友墨比卡巴知道,她是属于自己的,不是哪个人将她让给谁,她便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谁的。”
宇文神举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闷哼声,匠帅拔佩了他一眼,没有理睬,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动了杀机,反复追问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可她总是不屑的告诉我,让我猜,如果猜到了,不用我杀她,她自己便会了结的。这件事情弄得我痛不欲生,大半年过去了,我也没狠下心来动她分毫。瞧着她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暂且先留着她,一旦知道了与她私通的人,绝不再手下留情,一举杀了这对奸夫淫妇。”
王轨鄙夷地说道:“真是好耐性啊!如此韧劲儿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在是令在下佩服!”
春巴菍再一次狠狠的瞪了一眼王轨,不过她却没有说些什么,而是迅速的将头低了下去,在那一瞬间,她的脸变得如雪一样的苍白。
刘寄北紧了紧搂住春巴菍腰肢的臂膀,也同样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在连连叹息。
匠帅拔佩倒是不甚在意王轨的讥讽,他淡淡的自顾自说道:“就这样一年的时间过去了,直到春巴嬷嬷顺利地生下了孩子,我仍是没能弄清楚与她私通的到底是谁。一想起孩子不是我的,我不知多少次的想狠下心来将这对母女一起杀了,可是每当我到那个女婴时,原本硬下的心肠竟是会忽然间变得软了,原因便是这女婴和春巴嬷嬷长得太像了,哎!真是冤孽。”
匠帅拔佩说到此时,眼光便落到了春巴菍的身上,而春巴菍也正巧着他,俩人的目光碰到一起之后,春巴菍禁不住心神一颤。
她得出在匠帅拔佩的目光中,多出了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神色,而那并不是父亲凝视女儿时该有的意味,这种意味只有在刘寄北着她的时候才出现过。
春巴菍有些茫然了,不知道匠帅拔佩对她除了有着一份父爱之外,是不是还有着另外一种情感。
匠帅拔佩到春巴菍羞红着脸低下头去,似乎也意识到了一丝悔意,他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说道:“这个女婴大家可能都猜得出就是春巴菍。自从春巴菍出生之后,春巴嬷嬷便将一颗心完全的扑在了抚育女儿上,整日里的足不出户。如此这样半年的时间又过去了,而在这半年中,着活泼可爱的春巴菍,我原本满心的愤恨竟也逐渐的消退了,甚至于有时还会想,尽管春巴菍不是我亲生的女儿,可她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孩子是没有什么过错的,只要我对孩子好,也许春巴嬷嬷能够回心转意,从而和我破镜重圆,毕竟我还是非常的喜欢这位娘子的。”
葛玦很感叹的赞道:“好一个痴心的男儿!真是旷古绝今。”
匠帅拔佩慨然叹道:“你这个年轻人虽然有些邪气,但是很懂得情之一物,也算是难得的很了。”
刘寄北忽然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在他没能与匠帅拔佩见面的时候,也曾想过这位“白虎夷王”到底是为怎样的人。
若说一方蛮左大酋,本该是果敢练达,豪气干云,可如今一见,眼前的这位白虎夷王虽然生的样貌不凡,但显然是一个多情的种子,这与原先设想的简直是迥若天壤,反差之大真让人难以接受。
王轨和宇文神举听到匠帅拔佩与葛玦相互称赞,二人对视一眼,俱都大感倒胃,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闷哼,那意思自是对匠帅拔佩和葛玦的话语大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