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身边,不知何时竟是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的缁衣,脸色十分苍白,五官却是生得很俏丽。
此女往那一站,无声无息,有着一种幽柔的气质。
祖铤认识这个女子,她名叫陆令萱,乃是长广王高湛府中的乳娘,地位虽是卑微,但却很得王妃胡氏的恩宠,在长广王府中可以说呼风唤雨,权势十分嚣张。
不过,陆令萱的身世却是一个谜。
祖铤只知道陆令萱的丈夫名叫骆超,在东魏孝静帝时因谋反被杀,陆令萱随后入宫。
直到高洋篡位,陆令萱辗转进入到了高湛府中。
等到王妃胡氏临盆之后,生下王子高纬,陆令萱便成其乳母,并且深得高湛夫妇赏识。
由于陆令萱为人低调乖巧,擅长逢迎,并且办事果敢练达,所以长广王府中的一些大事,陆领萱均有参与。
高湛从未因陆令萱是一个奶妈而轻视过她,相反的遇到为难之事还常常予以请教。
陆令萱往往能把事情打理的得心应手,久而久之,高湛倒十分倚重陆令萱,这也是陆令萱在王府中地位超然的缘由。
祖铤与高湛往来密切,经常出入长广王府,自是认得陆令萱。
陆令萱陡然出现在这里,着实让祖铤吃了一惊,他心道:她不在王府中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祖铤疑惑的了陆令萱,下意识的问道:“此处兵荒马乱的,养娘不在王府,怎会来了这里?”
陆令萱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柔声答道:“婢子到郡府中办事,恰巧听说祖大人在这里,因为婢子心系祖大人,故而前来究竟。”
祖铤心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来不来能有何作为。
他虽是不以为然,但是面子上仍旧要过得去的。
于是他说道:“有劳养娘挂念了,祖铤还好,倒是养娘身子娇贵,这里又乱七八糟的,实在不适合养娘驻足。”
陆令萱淡淡一笑,伸出玉手拂了拂前额的刘海儿,说道:“祖大人这样说是不是觉得婢子会碍手碍脚的呀?”
祖铤讪讪一笑,连忙说道:“养娘说的哪里话来,祖铤乃是一番好意,深怕哪个不开眼的伤了养娘,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陆令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掩口笑道:“来倒是婢子误解祖大人一番好意了,可也是的,争强斗狠本应是男儿汉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往里面参合什么?”
她虽是这样说,眼光却开始游移。
到赫连拓疆像头猛兽似地披荆斩棘一路杀了过来,离着自己和祖珽驻足的地方已是不远,陆令萱显得有些惊慌地说道:“那人是谁啊?怎么生得这般骇人,瞧着他的神情竟是冲着祖大人来的。”
祖铤也正一眼不眨的盯着逐步杀来的赫连拓疆,到他豁开围攻的齐军,像头发了疯的野牛一般势不可当,祖铤心里还真生出一股怯意。
他心不在焉的说道:“这家伙还真是强横,虽只剩下一条好使的胳膊,却还是如此骁勇,来这些兵丁未必能拦得住他啊!”
陆令萱淡淡的说道:“这一次婢子是随着司州牧大人来的,有他在此,那两位贼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祖铤一惊,奇道:“兰陵王也来了吗?我为何没有见到他。”
陆令萱伸出玉手一指,对着祖铤笑道:“祖大人忘了么,我们这位兰陵王与人争斗时,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大人快,那个脸上带着面具的不就是兰陵王吗?”
经陆令萱提醒,祖铤这才恍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果然见到齐军中有一个身材高挑的人。
那人身着一袭淡蓝色的衣衫,背着手侧身卓立于赫连拓疆前进的方向上,由于他侧着脸,祖铤只能见他脸上带着的一少部分面具,不过,就凭这一点,祖铤也知道那人定是兰陵王高长恭无疑了。
兰陵王高长恭是文襄帝高澄的第四个儿子,虽然今年只有二十岁,但却被认为是高氏一族中武功最为卓绝者。
高长恭天资聪悟,俊美绝伦。
由于生得不够威猛,所以高兰恭为了隐遁这个他自认为的缺点,特意命能工巧匠为他打造了一副狰狞的面具。
每与人动手时,高兰恭总是以面具示人,时间一长,面具几乎是兰陵王的一个标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