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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不敢违背贾母的意思, 将贾母所说一一写在纸上。史菲儿抬眼瞧了瞧,见贾琏都写上了, 便道:“如此写上了倒也清楚。你们且看, 这信上字迹的确是出自政儿之手不假, 姑且不论这血掌印是谁人的,单看这颜色,血色早已不是鲜红, 想必这信已经是有了时日。”史菲儿说完, 特意看了眼还在用帕子抹泪的王夫人。
史菲儿摆摆手道:“你们都起来吧,刚才我也是气你们遇事失了冷静, 太过慌乱, 而且这等大事又是能瞒得住谁的?遇大事需静心沉思。”众人起了身, 听贾母如此讲, 脸上都带了几分羞愧,贾琏又提笔,将静心沉思四个字也写了上去。
此时王夫人将脸上泪抹净了, 思虑一下后开口道:“老太太说这信时日已久, 换话讲,也许是老爷被匪人已久,可为何到如今才会将这信送到府上?若是如此,是不是、是不是老爷他……”王夫人不愿往下说, 只顾着用帕子抹泪。一旁元春和李纨也少不得已泪洗面。
“这便是蹊跷之处。首先政儿是去赴任的,按理来讲山匪是不会打劫官员的,这样做就是引火烧身, 一旦走漏了风声,得罪了大官,自然是会被剿灭。所以山匪自然不会做这样不合算的买卖。”史菲儿顿了顿又道:“这书信的习惯和政儿差别甚大,但语句通顺,感觉是有人口述,再由政儿执笔写就儿的。如此来讲,此事就更不像山匪作为。”
“老太太这些、这些……”元春喃喃开了口。
“是想问我说这些干什么对吗?看起来和此事关系不大,但实际却是至关重要。难不成此事我们就如此准备上百万两银子等着匪徒通知,若是运气好,将人送还了?若是运气不好,再讹钱却仍旧不知人是生是死?”史菲儿看了眼众人,“天下万物,这人心最难测。况且还是这样的歹人,我等这样的哪能揣测出他的想法来?他们这样连绑a票这样的勾当都做的出,那杀个人对于他们而言又岂非难事!”
史菲儿这话一出,戳中了众人心中所怕,众人所做之事都是建立在贾政活着的基础上,若是人真的有个好歹,众人都没有如此的心理准备。史菲儿叹了口气,这些人顺日子过得太久了,所谓磨难也不过是家里斗斗气罢了。
“政儿也为官多年,如今即便是外任,此去家丁随从也带了不少。山匪想做的一点风声都不漏,也是不易。如此想来,政儿倒是可能得罪了什么人,被困住了。”史菲儿说完,瞧了眼一旁杵着的贾赦。
这几日贾赦一边筹钱一边盘算此事,心里也是想过这些,但思来想去觉得若真的是被如今圈禁起来的王爷给困住了,那怕是早就不好。哪里还轮得到今日,可如今又收到这样一封信,意欲何为呢?况且贾政报信回来一事,自己只和老太太议过,若是今日将此事翻出来,怕是又要生出许多事来。贾赦此时正思量这些,正好看见贾母瞧自己,便更是忧虑。
史菲儿丢了个禁言的眼色给贾赦,转头对众人说道:“此前政儿一路也没个音讯,我心里担忧,便让老大派人去看看,可人寻了一路,到了豫州地界便没了消息,此时又赶上京中王爷闹腾一番,如今想着怕是这两者之间也有些联系。”史菲儿一番话将贾政送信的事给遮过去了,但又捎带着点了点。
众人一听俱觉得此话说的有理。史菲儿趁热打铁道:“凡事往广处想总没错。所说王爷被圈了,但底下的人总有还在看押的不是,政儿赴任一路遇到同乡、同僚、官员少不得也要应酬来往一下,若是其中有人能知晓其去向也是好的。”
贾瑚听了言道:“我去找翰墨想想看有没有法子,问问这些在押罪官,看看却有什么发现。”
贾琏停了笔:“那老太太如今这赎金我们如何准备?若是那边尚未问出音讯,这两日那匪徒便要钱如何是好?”
史菲儿点点头道:“一来这匪徒要钱没指明日期,的确是有可能随时要钱。但他们也应该明白这银两数目巨多,就算是我们凑齐了,他们如何不被人知的取走更是问题。况且他们的确还需要给府里送信,至少再来信会交代我们要做些什么。我倒是觉得让他们这信送的不顺利才好。如此我们才更容易知道政儿是否真的被绑匪挟持了。”
“老太太!”王夫人惊叫起来,“若是如此怕对老爷不利啊。”
史菲儿摇摇头道:“再不利能比现在生死未卜还糟吗?如今我只是想确认这人还活着有气。如今我们府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自然要多有提防。你心中忧虑之情我不逊色于你。但此事草率不得,毕竟如今我们府上还有两桩皇亲,你可莫要忘了。如今府上是被架着,许多事由不得我们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