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眼看就要入冬了,老天爷还要不甘寂寞地来一场秋雨,使得这天气更冷了。
雨是从午时开始下的,开始时雨势并不大,但那种淅淅沥沥的声音,伴随着斜风细雨飘进屋子里,将地面弄得湿漉漉的,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湿寒冷意,让人心头泛起一种讨厌的情绪。
曲潋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伸出手,很快手掌心便被细雨打湿了,透着一股森冷寒意,也不知道纪凛今日出门有没有带伞,不过有细心的常安跟着,就算下了雨,应该也不会淋到雨吧?
今日纪凛休沐,如往常一般,他们抱着阿尚去寒山雅居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在那里坐了半个钟头才离开。然后纪凛将她和阿尚送回暄风院后,便叫常安去备马,准备出城一趟。
“你要出城?有什么事情么?”曲潋当时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
他们是少年夫妻,虽然五月份那时有些不和谐,但是平时两人相处还是很愉快的,但凡是她问的事情,他都会如实回答,如果不能说的,他会看着她笑而不语,让她知道是不该问的,那么她也识趣地不问了。
今儿她问了,他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
难道是不能说的公务?
曲潋也没有多想,看了下雨势,便折回室内。
室内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曲潋脸上不觉泛起笑容,走进内室,便见碧春等丫鬟围坐在炕前,炕上铺着柔软的狐皮毡毯,阿尚正趴在那儿,两只套着棉袜子的小脚丫正努力地一蹬一蹬的,可惜根本没法挪动。
阿尚如今已经六个多月了,从五个月时她便开始学翻身,六个月时翻得很利索了,现在又野心很大地开始学爬,不过瞧她那小样儿,显然还不能爬。
曲潋走过去,戳了戳阿尚翘起的小屁屁,戳得她扭头看过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瞅着她,小脸蛋白嫩嫩的,满脸无辜的样子,让当娘的心都要萌化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又亲又啃,直到阿尚扁着嘴要哭了,才将她放回炕上,让她继续自己玩。
碧秋等丫鬟在一旁看到这不靠谱的娘亲,都有些无语,幸好小阿尚脾气好,只要不去逗她,她很少会闹人,连厉嬷嬷都说,阿尚是她见过的最乖巧好带的孩子了。
这种时候,曲潋会便厚着脸皮居功:“都是我将她生得这般乖巧的,是我的功劳。”
所有听到的人只能无语凝噎。
和阿尚玩了会儿,直到阿尚饿得哭了,曲潋便给她喂奶。
吃饱喝足后,阿尚眯着眼睛又要睡觉了,曲潋将她放到炕上,拿了件小毯子盖着,叫丫鬟们看着她后,曲潋便抽空去处理其他的事情。
直到天色渐渐晚了,还没见纪凛回来,曲潋开始频频往外张望。
暄风院通入垂花门的路上已经点上了点笼,红色的光线晕染开来,在寒风细雨中飘摇,火光闪烁不定。
雨好像有些变大了。
曲潋听着外面变大的雨声,叫碧春取来斗蓬,将自己裹住,然后站在门口边张望。
不知为什么,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特别是在这种下着寒雨的日子里,纪凛还没有回来,更让她整颗心都变得不安定。
曲潋将今日歇息的宫心叫过来,问道:“你知道世子今儿出城做什么吗?常山可清楚?”
宫心摇头,“奴婢听常山说,世子今儿出门并没有和他们兄弟俩说,也是要出门时,世子才叫了常安去备马,也没有明说要去做什么。”
常安兄弟是纪凛得用的小厮,也是知道纪凛秘密的人。一般常安跟着纪凛在外行走,常山则在府里,给暄风院跑腿,纪凛一般要去哪里,都会提前和兄弟俩说,让他们准备马或马车等。可是今儿纪凛出门,谁都没说,到了时间就叫常安去备马罢了。
曲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不到纪凛,她心里就是担心。
她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这种糟糕的天气影响了她的心情罢了,纪凛哪里会有什么事情?
正想着,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哇的大哭声,是阿尚醒来哭了。
曲潋忙折回房里去,便见奶娘正抱着阿尚安慰,阿尚有人抱了,方才抽噎着将脸贴到奶娘怀里。
曲潋看得很心疼,忙将阿尚抱到怀里轻轻拍抚着。
刚将阿尚哄停了,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曲潋心中一动,应该是纪凛回来了。
果然,就听到外面有小丫头禀报道:“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曲潋将阿尚递给奶娘,便拎着裙子走了出去。
出了门,一阵寒风扑面而来,乍然之间让她打了个哆嗦,不过很快便适应了,她问来禀报的丫头,“世子呢?”
那小丫头伶俐地道:“好像刚进院子……”
话还没说完,曲潋便越过她走了。
她今日特别地想见纪凛,所以也顾不得下雨地湿,便沿着廊庑走,才走了段路,便见到那人迎面走来。
“喧和。”
她高兴地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他浑身湿嗒嗒的,衣服被水泡湿,黏在身上,勾勒出他身上的线条,头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黑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还是他被淋了雨,此时脸色苍白得吓人,衬得一双眼睛黑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