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众人皆已有了醉意,见着温孤雪啜饮不绝,慕容长欢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转头看着他,小声地劝了一句。
“烈酒伤身,多饮无益,你还是少喝些罢……”
一句话,说得不大声,却也字字清晰,像是槌子似的一下一下敲在了司马霁月的心头上。
司马霁月抬头看过去,就见温孤雪对着慕容长欢扬起眉梢,笑着安抚道。
“不用担心,这点酒量算不上什么……反倒是你,才应当多吃些菜,这酒虽然香醇,却是贪杯不得,喝醉了可不好。”
慕容长欢便又露出了女儿家的娇羞来,垂眸道。
“晓得了,我吃菜便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细声呢喃,互相咬着耳朵,像是在说悄悄话,气氛尽显温柔暧昧。
这样的场面看在司马霁月一双冷锐的凤眼中,免不得要掀起一场醋海翻滚,波涛汹涌,几乎要将他的冷定自持吞噬殆尽!
恼恨之下,也不要侍婢伺候了,径自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满得溢出了酒樽也不在意,端起来一口灌入喉间,感受着那**的灼烧感一路从舌心燃至腹中。
一杯还不够,就又倒了一杯。
借酒浇愁似的,一个人坐在那儿买醉。
明明是热闹嘈杂的宴席,却衬得他愈发伶仃孤冷了,可不是么……热闹是别人的,恩爱也是别人的,唯独孤独寂寞属于他,从小到大,如影随形。
旁人愈是热闹欢快,就愈是显得他寂寞如雪,孑然寥落。
在酒劲驱使下,众人难免模糊了理智,也就没了刚开始时候的拘束,听到慕容长欢和温孤雪的对话,不由大着舌头说起了玩笑,七嘴八舌的,也都是善意的戏谑。
“慕容小姐可真是体贴人,才貌双全,又这般温柔,叫人好不羡慕呀!”
“若能娶慕容小姐为妻,雪世子往后的日子怕是享不尽福气了……”
“是啊,要是我家那位能及得上慕容小姐十之一二的温柔体贴,真真是做梦都要开心得笑出声来了!”
……
大伙儿笑呵呵地起哄,说尽了好话,俨然已经将慕容长欢视作了烈王府的少夫人。
温孤雪也不避讳,顺着话头接了一句,像是默认了众人的逢迎之语。
“长欢是本世子见过的最好的女子,谁能有幸娶到她作妻子,都是此生莫大的幸事……”
慕容长欢被夸得飘飘然,加上喝了不少酒,便没了那么多的顾忌,闻言也不推却,只笑着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是啊是啊!本小姐这么好,雪哥哥你可要好好待我,不能负了我呀!”
一番话,听起来似乎有些自夸的意思,众人却觉得她天真率性,憨态可掬,也就没计较什么,一个个哈哈大笑了两声,附和着又夸上了几句好话。
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场景,所有人都在笑,开怀的,谄媚的,揶揄的,娇羞的,温柔的,慈爱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或做作或坦率,仿佛在议论一件非常欢喜的事情,唯独司马霁月一个人没有笑,连皮笑肉不笑也没有。
哪能笑得出来。
他就像是多余的人,同眼前的画面格格不入,甚至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所有人都怕他,即使对着他笑,那笑容都是僵硬的,写满了刻意。
除了玲珑,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慕容长欢那样,在他面前笑得肆无忌惮,率性坦然,真真切切的……不曾掺杂一丝半毫的矫揉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