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给他吃的?”高朗用脚踢开食盒,看见里面堪称丰盛的菜色,不悦的瞥了璃王一眼。
“他都快死了,以前的事便不要再计较了,让他吃一顿饱饭吧。”璃王性情温和仁善,并不为高朗不恭敬的言语和行为触怒。
高朗冷笑一声,抬脚将食盒踹翻,命令道,“过来吃。”
牢房是受刑的地方,由于常年被鲜血浸染,地面浮了一层黑褐色的恶臭难闻的污垢。高朗此举是对齐修杰的侮辱。
周允晟垂头,掩住眸子里的杀意,冲璃王拱手道,“烦请王爷让罪臣见皇上最后一面。罪臣有一秘事要告知皇上。”
“什么秘事?与本相说也是一样。”李瑾天毫无节制的宠信已经让高朗失去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璃王淡淡瞥他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允晟轻蔑一笑,诘问道,“事关国祚,必要与皇上面谈方可。高大人你地位再高,难道还能代替皇上?”
在大燕国,谁敢说自己能代替皇上?这不是造反吗?宣王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下场如今还历历在目。况且齐家曾是最顶级的门阀世家,藏着许多重大隐秘,谁也不能断定齐修杰要说的话对大燕国没有任何影响。
思及此处,高朗只得点头。
璃王命人重新备了一份饭,叹息而去。
李瑾天重生以后性情大变,前世是昏君,这一世也没清明到哪儿去,反倒变成了多疑的暴君,看哪个臣子不顺眼就抄家灭族,闹得朝局震荡。若非主角受制得住他,还给他生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子,继承了皇位稳固了江山,说不准等他一死,大燕也就亡了。
听说齐修杰有机密要事面陈,他左思右想,终是亲自前往天牢一探。
“你有何事要禀?”李瑾天屏退左右,不耐烦的追问。
他长相俊伟,气质雍容,但身高却不足七尺,如此看来,并非是自己要找的人。
周允晟高悬的心放下了,缓缓开口,“请皇上看着我的眼睛。”嗓音十分低沉舒缓,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令李瑾天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去,然后陷入一片黑色的漩涡难以自拔。
“皇上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什么?是不是一片赤诚?齐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缘何要灭了齐家?皇上做错了,皇上信任并重用高家是在养虎为患,自绝生路啊。”
将一个个暗示打入李瑾天脑海,周允晟挥了挥手,遣他离开,然后将身体数据调节成最优状态,静静等候明天的到来。
李瑾天浑浑噩噩回到养心殿,倒头就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上一世的情景。他被璃王和高旻从宫中带走不久,齐家家主便派了几个死士前来营救,却找遍了所有宫殿都未能找到他的身影,眼看宣王兵临城下才不得不退走。数日后齐家家主找到他乱箭穿心的尸首,痛哭一场便将之秘密安葬了。
齐修杰归顺了宣王,凭着绝艳的容貌和讨喜的性情成为一代宠妃,但他并未忘记曾经的夫君,不但偷偷供奉李瑾天的牌位,还暗自给宣王下毒。
宣王最终毒发而亡,齐家家主率领军队围困皇城,找出宣王的几个孩子一一杀死,把秘密寄养在齐家唯一存活的李瑾天的孩子拱上皇位。在那孩子登基的当天,齐修杰将他的尸骨亲手葬入皇陵,然后投缳自尽追随先夫而去。
丧钟一声声敲响,整个大燕飘荡着白幡为他送行。
李瑾天从惊愕中醒来,回忆那个梦境,竟觉得真实的可怕,仿佛自己的灵魂果真被束缚在冷寂的宫殿里,陪伴齐修杰度过了屈辱不堪的五年。
怎么会?难道这是自己丢失的一段记忆?连死后都能重生,现在的李瑾天对鬼神之事极为笃信。他扶着额头想了又想,越发觉得惊疑。
“做噩梦了?那就去偏殿睡,你翻来覆去吵得我也睡不着。”躺在他身边的高旻醒过来,十分不耐烦的说道。上一世死前他曾经发誓再也不爱李瑾天,故而这一世对李瑾天的态度很冷淡。
以前李瑾天可以毫无原则的包容宠溺他,但今日不知怎么的,竟觉得有些难受。他起身披衣,果真去了偏殿,喝了一杯热茶又让宫人按揉太阳穴,这才再次睡过去。
梦境从上一世变成了今世,为了报答高旻同生共死的恩情,他对高家十分宠信,不但封高朗为虞国公,还在万寿节的那天立高旻为君后。他看着高旻盛装朝自己走来,朝臣们齐齐下跪恭贺,大红的地毯不断延伸,一直延伸到御座下。他笑了起来,正准备去牵高旻的手,场景忽然扭曲变幻,他发现自己又死了,成了透明的鬼魂,宫内处处挂着白幡,宫人和朝臣跪在殿前痛哭。
殿内,高旻站在巨大的棺椁前,脸上没有悲痛的表情,伤心的泪水,反而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李瑾天觉得有些心惊,正想走近了细看,却见璃王从偏殿绕出来,握住高旻的手喟叹道,“我们终于等到今日了。”
高旻点头,慢慢靠在他肩膀上,眉眼间溢出疲惫和解脱的神色。
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想干什么?朕是怎么死的?快告诉朕!李瑾天想揪住两人的衣襟质问,却看见自己的手从两人身体穿过,这才惊觉自己又死了,接连两世都死的不明不白。
恐慌和恨意像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