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迅哥儿吧?”老太太把人拉起来,拽到跟前细细的瞧,“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记得上次见你还是十年前的事情,眼下你都娶妻生子做父亲了。你祖母怎么打发你来了?要是碰上打仗怎么办?有什么话让旁人带过来也是一样的。”
迅哥儿听了忙笑着回道:“姨奶奶不知道,祖母听见您来了,高兴的病都好了一大半。她心里惦记姨奶奶和弟弟妹妹的安危,非得我过来亲自照看才能放心。祖母说了,让我带着家奴在这里好生侍候姨奶奶,等那边战事有了一定再过去,一切以安全为主!”
一提到贺老太太的病,老太太不由得红了眼圈,“你祖母到底怎么样了?我都到了这里,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姨奶奶别急!祖母的病真是遇见神人了。”存哥儿又笑着说,“头年秋天祖母犯的病,白日还好,一到晚上就咳嗽个不停。看了大夫,吃了药,没想到反而更重了,竟然连躺都躺不下。后来换了好几个大夫,咳嗽倒是好了,却添了出虚汗浑身无力不爱进食的症状。我父亲见了心里着急,四下来打听哪里有好大夫,请了几个都是徒有虚名罢了。过年的时候,祖母的病越发重了,整日里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父亲见了忙写信给表叔,又着人打听大夫。”说到这里,他满脸戚戚然。
算算日子,那几封书信正是那个时候收到的。看样子是情况非常不好,应该是连后市都准备下了。可病的这样重,怎么突然又好了呢?
“姨奶奶不用着急,听我往下说。”迅哥儿又接着说道,“合该着老天爷长眼,父亲有位朋友曾经拜过一位老师,常年行踪不定最善歧黄之术。偏巧,年后途径这里师徒见面。父亲的朋友央求他给瞧瞧,他认为这是天意便过府来。说来也是奇怪,那人把了脉什么都不说,只开了一副药,说是若能安枕便再打发人去请,若是不能找神仙都没用了。当天吃了一副药,晚上就睡安稳了,第二天精神也好了许多。父亲亲自去请他,又开了几副不同的药来,吃下去竟慢慢好转了。他临走的时候说了,祖母毕竟上了年纪,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需要好好静养个三五年,不能生气,不能劳累,不能忧心,不能受凉等等。父亲见祖母好转,就连忙又给表叔送信,估计是姨奶奶已经出来所以没收到。”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老太太轻声念叨着。
迅哥儿毕竟是本地人,对这里熟门熟路,况且在贺家的地盘上好办事。有他在这里照应,老太太她们的衣食住行都挺方便、舒适。惠州那边隔个两三日就有消息过来,老姐妹二人虽没见面,却告慰了思念之苦。
很快,惠州的消息断了。迅哥儿打听回来说是无名岛那边打起来了,眼下水师营这边正发起攻击,水贼拼死抵抗,战况非常激烈。
老太太听了有些忧虑,常存倒是摩拳擦掌,遗憾自己不能亲自上阵杀敌。迅哥儿每日早早就出去,说是打探消息,实则跑到临县赌坊去了。他们住下的这个小镇,不比村庄大多少,只有一家客栈,几户用自己临街房子做小本生意的,什么娱乐场所都没有。迅哥儿在家里享乐惯了,眼下清汤寡水的过日子还真是憋得慌。
他这趟出来是奉了祖母的吩咐,来照顾姨奶奶,护表弟、表妹周全。若是让他父亲知道赌博的事情,估计要把他的腿打折。所以,他不敢说出自己真实的姓名,吩咐跟着的小厮也不能说走了嘴。赌坊里面都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赌徒,况且又不知道他是贺家少爷,只瞧着他像有钱人家的败家子,就合伙坑人。
迅哥儿去了几次,身上的银子都输光了,还当了身上值钱的物件。人家都说赌钱的人输红了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竟借了地下钱庄的银子,写下字据画了手印。等到人家追着要银子傻了眼,躲在客栈里不敢露面。那些人找到客栈来,闹出不小的动静,在楼下踹椅子翻桌子,老板吓得不敢隐瞒。
这下事情败露了,老太太也得了风声,心里埋怨自己这个外孙子不学好,又得把事情给解决了。
“明明是二百两,怎么三天的功夫就成了一千两?”老太太原想把银子换上,就当丢了。可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即便是她这趟来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啊。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这个时候再把贺家的名号亮出来,一来是不一定管用,二来是丢不起这个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为了银子连命都不要,而且光棍居多,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实在不行就跑路,谁能把他怎么样?越是这样穷的生疼又没有顾忌的人,越是不能轻易招惹。
他们见迅哥儿被拿捏住,老太太她们又是老幼妇孺,唯一的常存还是个愣头青,便越发的蛮横起来。
常存见状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若不是老太太在场,他的拳头早就上去了。迅哥儿带来几个壮汉,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人手,收拾几个无赖还不在话下。即便是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有把握打得他们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