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这座曾是中华民国临时政府首都的繁华城市，为中华民国的成立沸腾过，为清王朝的寿终正寝沸腾过，为革命领袖孙中山的莅临沸腾过，如今为了抗击日寇，维护国家利益的沂蒙自治联军再次沸腾起来。

在缓缓行驶的福特轿车里，孙中山神情深沉地透过车窗玻璃看着街面上无数争相抢购报纸的南京市民，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坐在轿车前排副驾驶座上的机要秘书戴季陶回过头朝孙中山说道：“先生，今天街面上的行人太多了，车恐怕没法开太快，估计要晚一点才能赶到政府办公大楼了。”

“嗯。”孙中山只是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往后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戴季陶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乐观、坚毅的先生这般模样，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知道此时绝不宜打扰先生，于是把到了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

往日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竟然开了快一个小时，可见街面上道路的拥堵，也看得出南京市民对于沂蒙自治联军大胜日军是何等的欢庆欣喜。

抵达政府办公大楼之后，孙中山依然是那副深沉的神情，一言不发地带着戴季陶走进大楼。

“要说这沂蒙自治联军还真够厉害得，居然能一战全歼5000东洋人。就算只是东洋人。可那也是洋人啊，沂蒙自治联军实在是了不起！”

“之前我听说这沂蒙自治联军是沂蒙山区的土匪，这怎么可能！要是连土匪都这么厉害。哪里还有北洋军掌天下的份？”

“当然不可能真的是土匪。土匪敢掺和到青岛洋人的战争中去吗？”

“不是土匪的话，那会是哪里的军队伪装的，难不成是北洋军？”

“你傻啊，沂蒙自治联军拥有庞大的轰炸机群，你想想，国内还有哪家能有轰炸机？”

“你是说……他们是川军的人？”

“没错，多半就是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川军的人在山东为了维护国家利益抗击洋人，而我们民党却在进攻湖北。岂不是有趁机在背后捅刀子之嫌？”

“谁说不是，这事要是暴露出去，全国民众的唾沫非得淹死我们不可。”

……

刚走进政府办公大楼不久，孙中山就听到了好几出政府工作人员类似的议论。这让他原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一路走进大会议室，会议室内已经来了许多民党的核心要员，大多也三三两两在议论着突然冒出来的沂蒙自治联军。不同的是，他们对沂蒙自治联军可不是钦佩和支持，而是满满的担忧和警惕。

“先生！”

“总长！”

“先生！”

……

一众民党核心要员见到走进会议室的孙中山，纷纷躬身拱手问好。

这一次会议的规格似乎很高，除了正在湖北率部作战的李烈钧，南方各省都督都到齐了，就是近来一直反对孙中山试图成立带有个人崇拜性质的“中华革命党”的黄兴也到了。可见此次会议的重要性。

待所有与会人员到齐，并坐下之后，孙中山沉声说道：“这次将大家召集起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商议如何应对沂蒙自治联军。”

或许在这个会议室之外的民党党员会奇怪为什么要应对沂蒙自治联军，按理说远在山东抗击英日联军的沂蒙自治联军和民党扯不上什么瓜葛才对，但在场的民党核心要员都清楚，此事关乎到民党的生死存亡。

黄兴看了一眼孙中山这位最近颇让他失望的亲密战友，暗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让侠如撤军吧，否则一旦国人得知沂蒙自治联军的司令就是川军少帅王默。恐怕非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我们不可！”

闻言，一众民党核心要员俱都神情凝重。他们心里都很清楚，民党最强大的武器不是军队，而是手中的“民主共和”大义。

从大革命以来，民党最擅长的就是手握大义名分，收揽各方势力的支持，以此壮大己方的力量，削弱敌对方的实力。

可一旦让全国民众得知，王默率领沂蒙自治联军在山东前线为了维护国家领土主权拼死奋战，而民党却不顾国家和民族利益在背后捅刀子，试图武力夺取湖北，那么民党绝对会一夜之间臭名远扬。

没有军队，可以编练；没有武器装备，可以买可以造；但要是名声臭了，再想挽回可就千难万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