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忽然意识到,难道卢慎以为自己和郭绚的交情很深吗?
卢慎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出了一个闯祸孽障,我已狠狠责罚他,但事已至此,责罚他也没有用,就不知该如何弥补此事?郭都督已经下令关闭卢氏书院,令老夫寝食难安,张公子能提一点建议吗?”
张铉低头沉思片刻道:“我当然愿意为卢公分忧,但有一点我要说明,我和郭都督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若让我去找他说情,不会有任何结果,不过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比较了解,我确实可以提几个建议。”
卢慎心中有点失望,他其实就是想让张铉替自己给郭绚说说情,毕竟张铉帮助郭绚攻打卢明月,在郭绚那里有点人情,但张铉却已经先把这条路堵死了,他只得勉强一笑,“将军请说!”
“我认为郭都督这个时候对卢家发难,其实并不仅仅是针对卢家,而是和罗副都督有关,他们二人正在争夺高句丽战役后对幽州的主导权,郭都督利用刺杀案对卢家下手,其实就是在逼罗副都督让步。”
卢慎一怔,这一点他却没想到,他连忙问道:“张将军昨天才来,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其实很容易想到,罗副都督父亲病重,他居然没有赶回襄阳,而是让儿子和妻子替自己回去,由此可见他们两人斗争之激烈。”
张铉虽然说得简单,却一针见血,对一般人而言,哪里想得到这么深,卢慎呆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恐怕罗副都督不会因卢家而让步吧!”
“关键就在这里,卢公必须让郭都督明白这一点,然后事情就好说了,或者多给点钱粮,或者向郭都督道歉,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事情就可以商量了,不至于让卢公无计可施。”
卢慎顿时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张铉这个人不简单啊!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思路清晰,能够从千头万绪中迅速找到线索,自己还从未见过哪个年轻人有这种能力。
张铉见他若有所思,便又笑道:“我倒有个方案,卢公可以试一试!”
卢慎连忙道:“张将军请说,我洗耳恭听!”
张铉不慌不忙道:“郭都督的记室参军叫做崔礼,他原来是我的仓曹参军,能出任记室参军的人一般都是主公的心腹,卢公不妨请他帮帮忙,只要他肯帮忙,那么郭都督应该就会理解卢家和罗副都督没有关系了。”
卢慎点点头,“这个崔礼我也知道,和我孙儿庆元的关系很好,我可以让庆元去找他。”
张铉却缓缓摇头,“卢公如果没有足够的诚意,恐怕这个崔礼也不会太尽力啊!”
张铉说得很含蓄,这种事情若没有足够的好处,谁肯帮忙?卢慎也明白张铉的意思,沉吟一下问道:“不知他需要什么诚意?”
张铉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卢氏家主现出任国子监祭酒,那么这次科举他应该也有一两个名额,如果能让崔礼考中科举,那么………”
“崔礼也要参加科举吗?”
张铉笑了起来,“他亲口告诉过我,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卢慎捋须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试一试!”
......
卢慎亲自把张铉送出了卢氏山庄,站在桥头目送张铉远去,这让卢庆元十分震惊,祖父居然亲自送客,而且还送出山庄,这已是多少年没有发生之事,他们到底谈了什么,竟然让祖父如此感激。
卢慎望着张铉远去,长长叹了口气,“年轻俊杰,前途无量啊!”
卢庆元终于忍不住问道:“祖父为何如此推崇他?”
“他是我见过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没有之一,山东士族子弟,没有一个人能他相比。”
卢慎又轻轻叹息一声,“乱世出英雄,此言不差,若非乱世,他这样的平民子弟怎么会有出头之日,可一旦出头,必会翱翔于九天。”
听祖父毫不吝啬对张铉的夸赞,卢庆元心中一阵发酸,他虽然不至于嫉妒,但张铉那么高,自己在祖父心中又算什么呢?
“既然祖父这么看好他,为何不招他为孙女婿?”卢庆元带着一丝酸意道。
卢慎心中一动,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张铉能成为卢家的女婿,说不定卢家还能靠他起来,超过崔家。
他立刻想到了卢清,似乎只有清儿的美貌才能配得上他,但卢慎心念一转又想到了崔家,清儿将来会是崔家之媳,他暂时还不能得罪崔家。
卢慎心中着实有点为难,这件事还真急不来,得从长计议,卢慎便暂时把此事放到一边。
这时,卢慎忽然又想起张铉关于崔礼的建议,这才是燃眉之急的事情,便对卢庆元道:“庆元,你跟我来,祖父有件重要之事要交给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