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要留下来旁听,姜太傅也没有阻拦,反正将来宁姐儿入了王府,会有更多的腌渍事,现在接触一下也好。
冬梨是个十三岁的小丫鬟,今年刚入府,怯生生的模样如同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看得人不免心生怜惜。
姜太傅厉声审问,冬梨起先是死咬着不肯承认,直到姜太傅提起冬梨家里一个得了肺痨却还去赌博的哥哥时,冬梨支支吾吾的,态度有些松动。
“冬梨,你可知老爷我升任太傅之前是做什么的?”
冬梨身子一抖,姜太傅从前是在刑部做事的。
姜太傅冷笑:“刑部大牢里有千千万万种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难道你想让的那赌鬼哥哥也进去一趟!”
“不要!”冬梨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我招!我招!是文姨娘!是文姨娘让我做的!我都招了,老爷放过我哥哥吧!”
姜太傅没说如何处置冬梨,但据姜宁猜测,结果肯定是好不到那儿去。
文氏是被几个婆子拖着过来的,她发丝散乱着,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夏衣,软软跪倒在地上。
和文氏一起来的还有一堆账本和一包香料屑,都是在文氏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一阵冷风吹过,文氏打了个寒颤,整个正厅里只有姜太傅翻阅账册的声音。
“文氏,这是什么?”
姜太傅的声音如夜幕下的钟鼓声,沉沉敲进文氏的心。
文氏面色发白,强自镇静:“这是奴婢院子里的账册。”
“院子里?”姜太傅怒极反笑,手一扬,账册中没有钉牢的几页,如飞花飘雪,洋洋洒洒落在文氏身上,“你院子里竟然能有五千两的开支?是不是夫人对你太大度了,竟把府里一年的花销都送到你的院子里!”
文氏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开口:“是奴婢记错了,奴婢为了让馨儿能过的好一些,偷偷攒了银子,前两年开了家脂粉铺子,这是铺子里的账册。”
姜太傅沉声道:“文氏,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
文氏身子轻颤,却仍旧咬紧牙根,“老爷明鉴,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
姜太傅又扔出几张纸,拍到文氏的脸上,“这是你派脂粉铺子里的小二去仁和药房的买麻蕡的单据!”
姜太傅喝道:“还要我去把买药的店小二带来吗!”
“文氏,当年毅哥儿因你而死,我原本想把你发卖了,但是你又怀上了馨姐儿,看着馨姐儿的面子上我留下你,但是没想到你仍旧贪心不足,借着胭脂铺子的名义敛财,竟然还制作禁用香料,想谋害夫人。”
姜太傅眸底血红,一字一句地说。
“你以为,你做下这些事能给馨姐儿铺出一条锦绣前程来?非但不会,馨姐儿还会因你蒙羞!”
文氏从来没有见过姜太傅这么动怒过,在她心里,姜太傅是个温和儒雅的人,他生气的时候就瘫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的盯着人看。
当年,就算是她弄死了姜毅也没见过姜太傅这样生气,难道郑氏那个贱人就这样好?文氏癫狂了想着。
旋即抬头一看,文氏在姜太傅的眼中窥到了一丝杀意。
文氏吓懵了,回过神来的她立即匍匐到姜太傅的脚边,扯住姜太傅的衣角,慌喊道:“老爷,奴婢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时做错了事,看在馨儿的面子上,老爷再原谅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话你当年也说过!”姜太傅怒极,一脚踹在文氏的心窝上,文氏捂着心口滚了两圈才停下来,扭头吐了口血,虚弱的瘫在地上,嘴里还喃喃说道:“老爷,老爷再原谅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姜馨拎着裙子小跑进来,看到堂中的景象,一张小脸煞白,大喊道:“父亲住手!”
姜馨跪在姜太傅身边,哭喊道:“不管娘做了什么,都是馨儿的娘啊,求父亲放过娘。”
“你可知这个贱人做了什么事?”
姜馨仓惶的摇摇头,有些心虚,母亲一向是不喜争斗的,这是为了让她能顺利进入惠王府,才想要扳倒嫡母。但是她不能说,父亲本来就不打算把她送去选秀,要是说出来,连辛苦得来的选秀的机会也没有了。
姜馨看着坐在一旁恍若看戏一样的姜宁,她只知道,要是她的母亲没了,日后她的身份肯定会被人诟病,就算是太傅府的庶女儿,要是生母因罪被发落,她就连进王府当个侍妾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她,还拿什么和姜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