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大火,高洵甚至能看到大皇子铁青的脸,他骑在马上一勒缰绳,朝仅剩的一个精兵道:“走,该咱们出马了!”
他们顺着小路下山,一路都隐藏在丛林里,根本没人发觉。
大皇子的营帐在中间靠山的一处地方,距离他们下山的山脚很近。此时营帐外站岗的士兵都去救火了,根本无人,高洵悄无声息地潜入里面,在翘头案上的一个上锁的匣子里找到了行军布阵图纸。
他打开粗略看了一眼,知道这就是太子想要的东西,直接揣进怀里带走了。
那匣子被他一拳砸烂了,案上只留下几片木屑。
他悄悄潜出营帐,跳上马背,离开这个鬼地方。
跟随他而来的精兵在前方开路,他们提前商量好了汇合的地方,正是这座山后面,只要离开这座山便安全了。高洵俯身贴在马背上,流畅精悍的背脊线条流畅,与黑暗融为一体,一道疾风在耳畔呼啸而过,牢牢地钉在前面那个精兵背上。
那个一路跟着他的精兵摔在地上,背后插着箭羽,高洵来不及停下,路过他身边时对上他的眼睛,还没开口,他就咬舌自尽了。
身后蓦地亮起白光,他回头看去,只见大皇子严韫领着数百士兵站在身后不远处,士兵举着火把,竟比后面烧起来的粮草还要刺眼。严韫身前一排弓箭手,银白色的箭头纷纷对准他,触目惊心。
严韫唇角含笑,眼神阴狠又毒辣,缓缓开口:“就凭这点雕虫小技,也想糊弄过本王?”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像一条毒蛇,凉飕飕的触感从身体上爬过去,一点点渗人。他身后的火光还在燃烧,有渐渐缓和下来的趋势,失控的马也被士兵掌控住了,正一匹匹带回马厩。
高洵的身体慢慢僵住,只觉得背脊发冷,脑子有一瞬间的木。
他是怎么发现的?
脑子飞快地想了一遍,然而却没发现任何疏漏。
严韫其实一开始也被懵了进去,这是一个计中计,先是烧了他大军的粮草,再是把战马放出来搅乱场面,大家都在前面忙着应付混乱,谁还有空注意后方?然而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对劲,对方为何要这么做?没有伤害他们一兵一卒,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严韫到底是蛰伏多年的老狐狸,心眼儿比一般人多,很快就明白过来,有人想要偷图纸!
于是他赶忙回到帐中查看,果见匣子里的图纸被人拿走了。
好在他追赶及时,没有让人跑掉。
严韫骑着高头骏马往前走了两步,目光锐利而狡诈,近乎诱惑地说:“把东西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
高洵不动声色地握紧缰绳,面上极其平静,没有露出丝毫慌乱,“什么东西?”
严韫先是一笑,笑声让人从骨子里觉得冷,很快变了一张脸,阴狠狠地瞪着他:“少装蒜,若是为了偷东西,为何敢孤身一人闯入本王军营?”他抬起右手,身后的一排士兵立即抬起弓箭,对准高洵。“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本王把你射成刺猬,一样能把东西拿回来!”
高洵默了默,做出畏惧的样子,“我把东西还给你,大皇子就能放了我?”
严韫眸光一闪,“当然。”
他道:“那大皇子亲自过来拿吧,我怕你出尔反尔。”
严韫勾唇,“本王从不出尔反尔。”
话虽这么说,人却骑马走了过去。刚一靠近,高洵便取出袖中的匕首,直直地朝他胸膛掷去。
饶是严韫事先有准备,侧了侧身,但还是没躲过。
高洵的手法很准,他在军中就是擅长骑射,如今弓箭换成匕首,一样稳稳当当地插.进严韫的胸膛。
严韫捂着胸口俯身,咬牙切齿道:“开弓,射箭!”
一时间箭矢如雨,密密麻麻地朝高洵逃离的方向射去。
严韫愤怒的声音穿透箭雨传过来:“谁射中一箭,本王便奖他白银一百两!”
听到有赏金,士兵的士气更加鼓舞了,一个个使不完的精力,对准那个身影,接二连三地搭箭射箭。高洵即便身手敏捷,也躲不过接连射来的箭矢,很快肩头便中了一箭,他闷哼一声,然后是腰侧,大腿,胸膛……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一口气冲出军营,奔向后山与其他精兵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