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就是好不容易从失效的缚中挣脱后赶来的东泽辽。
“喂!你疯了吗?!”夜斗一惊,想要提刀上去帮忙,却被对方打断——
“你就好好给我呆在那里!”
不仅仅是不想在夜斗面前示弱,东泽辽咬紧了牙,继而逐渐加大了自己的力量,而与此同时的,喉咙已经泛起了铁锈般的血腥味。
子弹的速度慢慢缓下来了,像是在镶在了这层看不见的墙上,滞留于空气中。
东泽辽的十指慢慢向下弯曲,最后奋力一捏,子弹周围的空间就像被挤压了,最后在离他不过一米的地方炸裂成无数碎片,飘落到地上。
东泽辽嘴角流出了血,却已经没有办法去擦拭了,他无力地垂下双臂,从肘部开始到指尖都已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那原来是一个人的手。
“……东巴。”毘沙门看着远处的少年,骑着囷巴落到不远处,看到他手上的伤眼中划过不忍,就好像是伤在了自己的身上,但很快这份不忍又被怒火代替,“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他?……你真的背叛我了吗?!”
“毘沙门大人。”东泽辽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手臂撕裂的伤口仍在淌血,体力不支下跪倒在了地上,“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救他,我只是想要问大人……报仇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
“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事,我或许真的不能明白您对夜斗的仇恨。”东泽辽抬头看向毘沙门,眼中只见坚定未有后悔,“但现在为了他,不惜跟天作对……毘沙门大人,您是要舍弃我们了吗?”
“别说胡话了!只要是姐姐大人的意愿!不管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会接受!”站在不远处的是被东泽辽暂停了时间的绫巴三人,她们赶来时仅仅听到了东泽辽的话,不由开口大声反驳。
“没错,这是我们追随毘沙门天的觉悟。”囷巴发出了沉重的声音。
“所以……不要再为自己的背叛找理由了!东巴!”绫巴愤愤地看向少年。
毘沙门却没有理会旁人的话,她看着摇摇欲坠、体力透支的少年,忽然在他的话里读懂了些什么。
“你该明白的,毘沙门。你或许可以不管自己的生死,但你的神器们呢?你认为他们会选择在你违背天的旨意后离开你吗?新的神明可以在人类的愿望中重新诞生,但他们若是受到天罚,那就真的是永远消失在世间了。”宇贺神看向远处那些属于毘沙门的神器,其中不乏老弱病残,“你是为他们取名的父母,但真正的拯救仅仅是这样吗?我看到了你神器的觉悟,但你的呢?沉溺在过去的痛苦回忆里,这难道就是你的觉悟吗?”
“我……”毘沙门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无言以对,她不得不从心底承认宇贺神说得没错。
一直陪伴在毘沙门身边这么多年的兆麻自然明白她内心的动摇,其实这件事本身或许可以更单纯地去解决,只要他把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得说出来,毘沙门的心结就可能得以化解。
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兆麻开口道:“威娜,其实那件事……”
兆麻刚想说出口,可眼前本就虚弱的少年忽然歪了身体倒了下去,毘沙门急忙上前一把将人扶住,慌忙叫着他的名字,根本没法顾及兆麻要说下去的话。
东泽辽在毘沙门怀里咳出一口血,他快支撑不住了,只能用最后的力量紧握住毘沙门的手:“毘沙门大人,已经够了……您还有我们,不是吗?”
东泽辽没有得到回应,在说完这句话就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东巴——!!”
“没事的,威娜,他应该是只是疼得昏过去了。”兆麻冷静地得出了结论,但眼下他的话也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了,就好像是被故意打断的一样。
他不禁捏紧了拳头,到头来自己还是没能把那件事说出口:“……不管怎么说,快叫陆巴过来看看吧。”
于是,在毘沙门紧急的呼唤声中,陆巴带着药貌似匆忙地赶了过来,一片混乱中,他们似乎都无暇再顾及夜斗他们。
宇贺神看着满面着忧色的毘沙门,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明白这次她是真的放弃了:“我们走吧。”
“嗯。”
“夜斗!”感觉到了他们的离开,毘沙门抽身起来看向那个再次转身要走的男人,手中沾上的、属于东泽辽的血汇聚到指尖滴落,她的眼神仇恨仍在,“下次再见,我定会取下你的首级!
夜斗问言却未驻足,走了两步后才抬手挥了挥示意听到了:“啊,要来就来吧。”
他放下手收回口袋,故作帅气的背后是一脸的戚戚,在心里默默补了下一句话: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话。
等到回身都看不到毘沙门他们后,这次的拯救大行动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神奈喜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可以放回去了。
她回头一望边上,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都是一张极度紧张后垮下来的疲惫脸。
雪音也从夜斗的手中脱离,化为人形,算是第二次的作战体验让他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痛,连走路都在打晃。
夜斗看他这样子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忙嬉皮笑脸地贴上了上去:“不错嘛,雪音,才这么点时间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雪音听了这话停下了敲着背的动作,有些讶异地看向夜斗,但没一会儿又把头一扭:“那当然啦,只靠你这个没用的无名神,那就糟糕了。”
“喂!什么叫靠我就糟糕了!”夜斗依旧是听不得夸奖以外的话,立刻原地跳脚了,“不要随便夸夸你就得意忘形啊!臭小子!”
“我实话实说而已!没有我你可是被那个女人揍得很惨吧!”
“胡说!你来了,我不一样还是被揍吗?!”
“看吧!你自己都承认自己一直在被揍吧!”
“你!”
结果又吵起来了。
神奈喜看着吃瘪的夜斗和仍在不留余力毒舌着的雪音,忍不住笑了起来,搞得他们两个人反而莫名其妙了。
嗯,还有精神斗嘴,确实是没问题了。
“阿喜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神奈喜笑得咳嗽了两声,耸耸肩说得轻松。
夜斗和雪音听了这话同时僵了一下,在对视几秒后默默背过身,完全就是消化不良的样子。
等胃动力稍足了一些,夜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庭院,忽然又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神奈喜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口:“毘沙门仍旧没有释怀,你们以后还是会……”
“啊,我得继续躲这家伙,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我都已经躲出习惯了。”他用平淡的语气故作轻松地说道,末了还转头咧嘴一笑,或许只是想用自己的笑容告诉自己她真的没有事,“我说阿喜啊,以后你也要小心了,这次跟我这么扯在一起,肯定已经被那个痴女拉黑了哦,会被追杀也说不定。”
神奈喜嘴角抽抽,看向说得一脸愉悦的夜斗:“……你这么开心地说出那么吓人的事真的没问题吗?”
“所以呢,阿喜就只能一直呆在我身边啦。”夜斗理所当然地说出了自以为很棒的理由,抓起神奈喜的手举到两人之间,“我会保护你的。”
“……”神奈喜的嘴角倒是不抽了,但脸不小心给木了,沉默了好一会才接话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但不可否认的,这话她意外地喜欢听,四目相交间,被他抓着的手也紧紧将其反握。
“我说你们……在我不在的时候有发生什么吗?”雪音黑着脸站在两人中间,一只手扯过一个,奋力要把那握着的两只手掰开,未果后只能朝夜斗提了嗓门,“放开阿喜啦!手汗这么多还好意思乱来!”
“不要!来打我啊!”夜斗完全不知羞,还朝脸色越来越黑的雪音伸手比个“V”。
“啪!”
没等夜斗嘚瑟完,宇贺神已经毫不客气得一尾巴抽在了他的头上。
正打算如夜斗所愿打他的雪音反而被眼前这狠狠的一击给吓得忘记自己原本要干什么了……这一下,真是看着就好痛好痛。
夜斗摸着吃痛的脑袋站了起来,哭丧着脸看向宇贺神:“宇迦耶你干嘛?!”
宇贺神默默递给他一个万分鄙视的表情:“我说你们几个,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好吗?”
“……哦。”夜斗乖乖闭了嘴,但想想又觉得不对,抬头对仍像做山似的宇贺神说道,“我说宇迦耶你一直保持这么大的块头不累吗?”
“累啊。”宇贺神一秒回答,甩动着尾巴往前挪了两步,“但太久没有变成这个形态,我得想想怎么变回去。”
“……”
“……”
“……”
三个人同时在心里排起了六个点。
“唉,回家回家,真是麻烦死了。”宇贺神懒懒地打个哈欠,但因为这个身体,使她这个动作看起来非常吓人,“你们做好准备啊。”
完全不明白要做什么准备,夜斗不解地问道:“做什么准备啊?”
“哦,因为这个体型不方便,我们就用原始一点的方法回地上吧。”
神奈喜愣了下,总觉得这几个饱含深意:“原始一点的……方法?”
夜斗依旧没明白,还更困惑了:“到底什么啊……喂!宇迦耶你又要干嘛?!”
“用原始的方法啊。”抡起大尾巴的宇贺神理所当然地回答,那语气仿佛在说跟蠢货说话就是累。
“我说你别这么野蛮啊!真活该你这把年纪还没男友!”夜斗还在捶死挣扎,但这话说的更像是自暴自弃。
雪音也明白了接下去要遭遇的是什么,忙开口说道:“大婶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宇贺神:“……”
神奈喜已经绝望地拿手掩面:“……完了。”
于是,神奈喜、夜斗和雪音三人被怒气值攒满的宇贺神一尾巴狠狠地从高天原扫了下去,那大概就是流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多……为了完成榜单、、最后一天我给拼了……【疲惫地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