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生了。
因为母体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又或者是自己所给的幻想被才彻底摧毁,那藏匿在板垣由宇肚子里的东西提早出生了。
随着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猛地倒抽了回了一口凉气,双目睁大地看向前方,而那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痛苦随着自己下腹一松便缓了下来,相比之下□被彻底撕裂开的痛楚根本不算什么。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平了,视线再往下移,在她两腿之间出现的是个犹如瘦得如同只披了张皮婴孩……不,根本无法真心实意地称他为婴儿,几乎可以说是纯白的皮肤,皮下更是有无数青紫色隆起的血管,再加上浑身上下从母体身上沾染的羊水和血渍,只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板垣由宇脚下发软倒在了地上,但仍艰难地向自己的孩子伸手:“……千春。”
而回应她的则是一声婴儿尖锐的啼哭声,凄厉得扫荡了整个走道,最后消失在扭曲的空间尽头。
那个东西歪了下脖子看向身后的板垣恒宇,没有完成长清楚五官的他裂开了一个勉强称之为嘴巴的口子,两个没有眼帘存在的眼珠子四处转动了一下后,开口发出了几个音节:“……妈……妈?”
板垣由宇听到这两个字后眼睛亮了,点头道:“是啊,千春,我是妈妈。”
“不……不、不在。”
那个东西却立刻转过了头,不再看她,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夜斗一行人身上,任身后的板垣由宇再怎么呼唤都无动于衷,只是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些不速之客。
“你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夜斗将其他几人掩到身后,眼前这个似妖非人的东西令他很不安,尤其是自己的神器还处在完全沉默的状态。
“那板垣小姐呢?”神奈喜看向另一边瘫软在地上的女人,她仍在试图唤回自己的孩子,根本已经不再考虑其他。
夜斗咋舌一声,言道:“我先把那个东西引开,你趁机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好。”
……
“弘器,稍微打起点精神吧。”夜斗见身后的人已做好了准备,便轻声手中的神器说道,“就算为了那个女人,也该把这只妖怪斩杀。”
手中的刀猛地一震,而这反应也证实了夜斗心中的猜测——河村右辅的那番话不仅让板垣由宇陷入了崩溃,还有弘音。
夜斗当然记得自己是在哪天在哪里遇到弘音的,而巧的是,那也是去年去年十一月。
“抱歉……直到现在才察觉到你的不对劲。”夜斗敛下了眸子,一直以来,他都对弘音太放心了,“记忆,找回来了吗?”
“零零碎碎的……差不多都想起来了。”于刀身的弘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将一切说开了,他反而越来越平静了,“我失忆的原因竟然是脑袋在车轮底下碾爆了,真是难看啊。”
“放心吧,你在我们眼里一直都很帅。”夜斗扯出一个笑容,他知道能开起玩笑的弘音已经暂时可以放下了。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那帅气的你该怎么对付那个难看的家伙?”
弘音沉下了脸色,利用他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推至崩溃边缘,还以身寄宿在她身上带去无限痛苦,对付它的方法当然是毫无疑问的——
“大卸八块。”
……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神奈喜在等到夜斗与弘音同那个妖魔缠斗并慢慢远离了板垣由宇后便趁机跑到了她的身边,河村右辅也来帮了忙,两人一起把她抱到了比较安全的地方。
板垣由宇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嘴里反复念的只有千春和优介,仁由神奈喜怎么跟她说话都唤不回她的理智。
另一边,夜斗同那个妖怪又打得不可开交,因为不是在现世,他也省去了顾虑,墙壁地板已经劈得到处都是坑,天花板还时不时打落下一堆石子。
而那个婴儿样的妖怪正在打斗中慢慢变得越来越大,但这个变大只是单纯地指大小,他现在已经有半层楼那么高了,力量也在逐步变大,棘手非常。
待到战斗波及到神奈喜他们这边,那个巨婴被夜斗狠狠踹上了墙壁,板垣由宇才猛然间醒了过来,她急忙忙看向浑身已被戳出好几个窟窿的巨婴,几近绝望地尖叫了起来。
“千春!……千春!”她大声呼唤自己孩子的名字并挣扎着要跑过去。
“板垣小姐!请你看清楚!”
“你放开我!我的千春有危险啊!”
“那个根本不是你的孩子,而是一直在加害你的妖怪!”神奈喜用力扯住板垣由宇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对于板垣由宇而言,仍沉迷在妖怪给她带来的幻觉中才是最无法挽回的。
“……不是这样的!”板垣由宇顿了顿,开始不住地摇头,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力气,一把推开了神奈喜。
她咬着下唇忍耐了很久,伸手摸着已经什么都没了的肚子,极力反驳道,“小千春……小千春她一直都在,才不是什么幻觉。”
“……板垣小姐。”
“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板垣由宇碎碎念着,仍不想承认眼前的事实,她手里紧紧握着一样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抑制不住的眼泪不停从脸颊滑落,她另一只手抓着神奈喜说道,“神明……神明大人明明答应过的,会保护好小千春,她说过小千春一定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出生的……神明大人她答应过的啊……”
被神明欺骗了。
板垣由宇怔了怔,手上紧捏的东西也随之掉了出来,那是在各大神社都可以求得的御守,但因为所求之物不同,所参拜的神明亦有不同,而她手中的御守正是——
“……鬼子母?”神奈喜说出了御守上标识的名字,她确实有听过这位神明,似乎是妇女与儿童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