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着了,我怕不安全。”
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虞海澜睁开眼睛笑道:“我把它放在我的脚下了,替你看着。”
“多谢师姐了!”
无晋长长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一夜牛车的颠簸让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哪里了?”
陈瑛也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向窗外打量窗外的情形,“天已经亮了!”
无晋拉开车帘问赶车的老农,“老丈,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老农精神很好,虽然一夜未睡也不见倦意,他轻轻甩着长鞭笑道:“马上到唐陶口镇了,今天好像有庙会,你看一路上都是去赶庙会的人。”
“那到黄河边还有多远?”无晋又问。
“从这里去黄河还有五十里吧!”
陈瑛却对庙会感兴趣,连忙凑到车帘处笑着问:“老人家,庙会有什么好玩的?”
“庙会嘛!就是卖各种土产、山货,还有唱戏的,呵呵!我正好要给小孙子买点糖果回去,都叫喊几个月了。”
离唐陶口镇还有一里,牛车便走不动了,只见密密麻麻的人流一眼望不见边际,仿佛方圆百里的人都赶到这里来了,道路两边摆满了小摊,一个连着一个,吆喝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集市一直延绵十几里,人潮如海,各种农副产品,各种山珍异味,各种原始的手工艺产品,各种农具,卖米的、卖肉的、蔬菜果品、包子馒头,手工粗布,连附近高苑县和邹平县的很多店铺都跑来摆出了摊子,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几乎是应有尽有,将方圆百里的人全部吸引来,买一点新鲜野味,淘一淘平时难以见到的稀罕货,扶老携幼,举家出行,就仿佛过节一般。
牛车走不动了,无晋拿着他的两个包跳下了牛车,又将陈瑛和虞海澜从车里扶下,赶车老汉走上前笑呵呵说:“公子,一共两百文钱。”
这里是齐州偏远之地,已经不是繁华如锦的维扬县,这里还是以铜钱流通为主,倒不是不用白银,而是白银昂贵,一两白银相当于一千文钱,而这里的物价大多是几文几十文,家家户户很少使用到白银,只有造房买田或者办红白喜事这样的大事,才用得到银子,像赶车老汉收无晋两百文钱,他都觉得有点难为情。
无晋笑了笑,从革囊里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了他,老汉愣住了,呆呆地望着白银摇了摇头,“公子,我找不出!”
“不用你找,昨晚我说过会厚谢,这只是一点心意,收下吧!”
旁边陈瑛也笑道:“是啊!老丈就收下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老汉迟疑着伸手去接,可他的手却忽然像被烫了一下,急忙缩回,连连摇头,“不!不!实在太多了,我不能要。”
陈瑛喜欢这里人的淳朴,她从无晋手上接过银子,直接塞给了他,脸上露出了少女般调皮的笑容,“老丈,可别只想为孙子买糖,还要给老伴买几身上好的布料哦!”
“这。。。。”老汉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谢谢公子和两位姑娘,这银子我可以去买五亩地了,谢谢了!”
他连连作揖感谢,无晋笑着点了点头,对两女说:“我们走吧!”
他们便随着人流走进了集市之中,老汉望着他们走远,心中依然感激不尽。
陈瑛和虞海澜都是来自海岛,虽然琉球岛也有十几万汉民,但没有这种乡土气息极重的民间集市,她们俩充满了好奇,一会儿买点用山核桃制成的小装饰品,一会儿又买几支刚从水里摘下的莲蓬,一路兴致盎然。
无晋虽然也对这种乡村庙会有兴趣,但他更多时间是在注意自己的腋下夹着的大包,他这种鲨鱼皮做的包本身就十分名贵,在人群中很是惹人注意,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从他的包上擦身而过,有人还好奇地捏一捏,一脸憨厚地问他:“大兄弟,这包卖不卖?”
如果有人知道这包里是一百万两银子,恐怕当场就会倒下一大片。
不多时他们便进了唐陶口镇,唐陶口镇只是一座二百余户人家的小镇,平时冷冷清清,但到赶集时,这里就会变得人山人海,尤其镇上有一座土地庙和一座破烂的戏台子,还有一个税公所和几家杂货店,便使这里成为了方圆百里的政治、经济、宗教、文化中心,镇中心的土地庙和戏台子挨在一起,这里就是整个庙会的中心所在。
土地庙供奉着关二爷,庙内香烟缭绕,人头拥挤,每个进出的人都一脸肃然,面带虔诚,而另一边的戏台子前则喝彩叫好声不断,台上上演的是齐剧《衣锦还乡》,讲一个人在京城富贵后衣锦还乡的故事,这也是台下每个人的梦想。
无晋三人终于找到一家酒楼,准备在这里歇歇脚,酒楼前挂的旗幡已经褪了色,边缘都烂了,就像小孩的尿布一般,上面隐约写着潘记二字,再看建筑,说是酒楼,实际上就是破破烂烂的两层木屋,酒楼的一角还用几根木头顶着,让人感觉有随时坍塌的危险。
不过生意却异常火爆,楼上楼下都挤满了吃早饭的赶场人,门口几根木桩上栓满了老牛瘦马,另一边则堆放着几十辆独轮手推车,上面还载着装满了鸡鸭小猪的笼子,喧闹异常,也臭气熏天。
几个伙计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有人来招呼他们,陈瑛看得直皱眉头,“无晋,这里也太哪个了吧!”
无晋苦笑一声,入乡随俗,难道还指望这里有百富酒楼吗?
这时,酒楼里走出了几名步履矫健的大汉,为首的大胡子瓮声瓮气道:“听说高苑县的翠花楼也在这里开场子了,咱们得赶紧去,晚了就不新鲜了。”
看见这几个人,无晋眼睛蓦地一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