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通判的心情正是不好地时候,他远远见到光线昏暗的后院里此刻灰尘漫天,还隐隐看见有不少人影在晃动。最让他感到揪心的,是刚刚堵上的院墙又露出了一个大豁口。他还以为是那些暴动的饥民学那些天杀的契丹狗贼,不由大怒道:“你们这些直娘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还不快滚出去!”
可惜那豁口处人影绰绰,虽然不断的有人往里面涌着,却没人搭理他的话茬。杨通判怒吼道:“来人!把这些直娘贼给我打出去……”
“杨元彪,你嚎什么嚎!”漫天灰尘中,杨总兵捂着口鼻狼狈的急步冲了出来:“是明老侯爷还有武显将军来为你们解困了!不得无礼!”
杨通判一听,喜出望外。他忙收了佩剑,疾步上前想向明老侯爷见礼。谁知他伸长了脖子楞没有见到明老侯爷在哪里。他只得出声呼唤道:“老侯爷,老侯爷......”
“别鬼叫,鬼叫的。”明老侯爷终于在郭承嗣的搀扶下,从漫天灰尘中狼狈的走了出来,他恨恨的出声了:“是谁扒的院墙,给本候拉下去打五十军棍。”
“是!”立刻有人答应了一声,随即就有几个倒霉鬼,鬼哭狼嚎的被拖走了。
杨通判一愣,忙小心的问道:“老侯爷,出了何事?”
明老侯爷吹着胡子,喘着粗气怒道:“谁让他们不开眼,扒哪里不好,偏偏要扒茅厕这边的围墙,害得本候踩了一脚黄汤。”
杨通判猛地捂住了鼻子,后退了一步。憋着一口气道:“那老侯爷可要去洗洗?”
“废话。”明老侯爷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要是不嫌臭,本侯爷不洗也没什么。”
杨通判忙对身后的几个丫鬟,吩咐道:“你们几个,小心的伺候老侯爷去沐浴更衣。”
“是。”几个丫鬟乖巧的答应了,上前簇拥着明老侯爷欲走。不过明老侯爷临走前,还是不放心的命令郭承嗣暂时负责安抚饥民的事宜。
郭承嗣也不推迟。含笑应承了下来。明老侯爷才惦着脚跟着几个丫鬟一起走了。
郭承嗣和杨通判见过礼后,还饶有兴趣的问道:“杨通判和总兵大人都是姓杨,名字中也有个元字。不知是何关系?”
一旁的杨元仪呵呵一笑,道:“元彪乃是本官的族弟。”
“原来如此。”郭承嗣恍然大悟道:“是一门二杰呀!”
杨通判却没有接他们的话茬,他只对郭承嗣拱手道:“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武显将军请跟我一起去大堂上说话。”
“总兵大人。杨通判请前面带路。”郭承嗣跟着这两兄弟一起出了内院,进了大堂。一脸焦急的罗同知。府知事见到他们的到来,就像是见到了救星般,忙上前一一和他们见礼。
好不容易坐下以后,府知事忙拱手道:“郭将军。杨总兵,不知你们带来了多少人马?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制服这些无法无天的暴民?”
“暴民?”郭承嗣原本玉面含笑,听到府知事的话后。立刻沉了下来。他不满的道:“外面的都是巨涌关的百姓,尽管他们遭受到了契丹狗贼无情的凌辱。残杀,掠夺,却依然舍不得离开这块生养他们的故土。老先生身为他们的父母官,为何要称呼他们为暴民?”
府知事涨红着老脸,不服气的道:“武显将军,他们都敢冲击知府衙门了,难道还不是暴民吗?”
郭承嗣笑了,他轻抚着腰间精致的宝剑,慢条斯理的道:“那就要看外面的饥民为什么会冲击衙门了。凡事总有个因果,朝廷的粮食没有来,那些饥民日日食不果腹都没有闹事,为何如今朝廷的粮食来了,他们反而愤怒到要大肆冲击衙门?难道几位大人就一点都不感到好奇吗?”
罗同知,杨通判面面相觑,面色都有些不好看了。
罗同知轻咳了一声,道:“本官知道武显将军曾经做过刑部左侍郎,年轻有为,善于查办大案要案。可是将军如今已经入了军籍,职责是镇守辖地,横扫来犯之敌,拱卫长安城的安全。至于这地方庶务似乎并不在将军的管辖范围内。”
罗同知的话有些不客气了,他的意思是明指郭承嗣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来这地方庶务就是归知府衙门全权管理,并没有地方武官什么事。就算郭承嗣是二品武官,他只是个区区五品文官,他也完全可以不把这位年轻将军放在眼里。
罗同知对郭承嗣客气三分,才会这样隐晦的提点一二。就这也是完全看在郭承嗣国舅爷的身份上,要是旁的武官他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郭承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把解下腰间的佩剑,“当啷”一声,丢在的桌面上,然后轻蔑的笑道:“不知罗同知可认识这是何物?”
清脆的声响让罗同知心里哆嗦了一下,他伸手取了宝剑在烛光下仔细一看,就见那镶满宝石的剑鞘上面居然刻着“尚方宝剑”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尚方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