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妥吗,父亲?”
“楚涛和江韶云早已交上手了,还需要你去搅和?多事!别成天自作聪明。”
“那么父亲有什么好主意?”
秦啸对着窗外轻轻一笑:“齐家父子都太过急躁。楚涛这样的对手,一招制胜是绝无可能的。好比熬一锅鲜汤,文火慢炖,才见滋味。一个碧莲洲,真心要夺回来,烽火岭归途就可假借齐恒之名,几艘大船,一群好手,兵不血刃。齐家老头子怕是连跺脚的机会都没有。楚涛却拐了个大弯,一本正经地要和齐家父子商谈,闹得天下皆知。你当他果真失策?”
“我也奇怪,和齐爷有什么好谈的?即便签下合约,反悔也是常有。兴许他不愿与齐家结仇吧。”
“齐家那小子早就和他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难道整出那么大动静只是想让大家知道这个事实?”秦石想不明白。
“他在等。碧莲洲将要易主,那些在暗处的角色必然一个个粉墨登场。把暗处的敌人诱到明处,各个击破,这一手才操控得漂亮,才真正像楚涛惯用的手段。”
“既然他只是在等,为什么又让人屯在离碧莲洲如此之近的地方?我看不像!”
“单靠这百余人,能收回碧莲洲么?”秦啸摇头不止,“虚晃一枪罢了!”
“可这也太过分了吧?齐爷真翻脸了怎么办?”
秦啸冷冷发笑:“南岸盟首,在他的地头上随便调用一批人手,事后还怕找不到借口?碧莲洲百里外,不近不远;百余剑客,不多不少。长河边,来往船只频繁。楚涛是故布疑阵,让大家猜他的心思。齐爷担心着齐大少,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等他在疑阵里自乱阵脚,后面的文章才是正题。石儿,总是围着对手转,你会被蒙蔽双眼,失了自己的判断。不若跳出局外,迷局自解。”
“照此说来,我们也只能等?”秦石终于有些明白父亲的主张。
秦啸略略点头:“快了,有人可比齐家父子更心急。二虎相争必有一番缠斗,何况如今的乱局?小子,学着点隔岸观火的本事。觉得齐子君小姐怎样?”
这话好似尖利的匕首,突然剖开他的心,将他的心事直白地袒露在太阳底下。可这种事如何经得起父亲那样的毒日暴晒?何况还在他毫不防备的时候?秦石有苦说不出,支支吾吾应答:“父亲在说什么?孩儿实在不懂。”秦啸不多说,只用极严厉的眼光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他早该知道,父亲要知道什么事情还不容易么?他只好交待:“我只是走错了路,没别的意图。”
秦啸冷笑了几声:“小子,就那么丁点心思还装着,累不累?”秦石宁可继续装着也不想说实话。秦啸继续把话往他耳朵里强灌硬塞:“你也不小了,别天天耍着性子不知收敛。从明日起,每月你留在望江台的日子不准超过三天。我和你齐叔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有交狐朋狗友的空闲,多学着点本事。”例行公事的关照里,秦石只是倔强地眨了眨眼作为回答,连点个头都懒。可是说完后,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又压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在他被沉默逼得咽气之前,秦啸重新开始了追问:“你到现在还没回答我怎么看待齐子君。”
秦石硬着头皮说出了评价:“不坏。”
“可以。”似乎秦啸也没有期待他能给出更好的答案,看来是过关了,秦石略松了口气。
安静而又漫长的一路,疑惑伴随着他。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怎样的答案?他懒得再去想。只愿立刻回到望江台。美酒、射猎、棋局——携三五好友共同欢歌的日子,不知还剩了多少。